这扇铁门显然和昆仑斗中的一样,都是一件复制品,规模要小很多,上面布满了褐黄色的铁锈,仿佛一推就会倒地,洞窟内,是无数凹进石壁的洞穴,也不知通向何方。
此刻,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居然是半开着的,露出了一条一人宽的缝隙,我和胖子站在它面前,还能感受到从缝隙中吹出的闷热的风。
路人甲不知何时掏出了那枚鬼玺,我不知道这个鬼玺是不是昆仑斗里带出来的,至今为止,我也不知道路人甲当时在那具掌中棺里见到了什么,但显然,他现在掏出这枚鬼玺是准备开门用的,但此刻,他看着半开的仿制青铜门,跟我和胖子一样,呆住了。
半晌,他嘴角突然抽动了一下,似乎低骂了一声,将手中的鬼玺当做废物一样扔了出去,这个动作看的我心惊胆颤,想当初为了鬼玺,不知惹下了多大的事端,先是跟三叔去了鲁王宫、后来是云顶天宫的青铜门,接着又是昆仑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鬼玺牵出来的线头,我一看到它,就觉得沉甸甸的,而此刻,它却被路人甲低骂一声,直接扔到了角落。
我忍下想去捡起来的冲动,发现路人甲实在不对劲,现在我几乎可以断定,当初路人甲去昆仑山,就是为了这一枚鬼玺,而他之所以要找这枚鬼玺,就是为了打开眼前这扇仿制的青铜门,但现在,这扇门却开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有人已经进去了?
瞬间,我心头怦跳起来,除了闷油瓶,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这三枚鬼玺,是那支迁移民族,为了守护青铜门后面的东西所铸造出来的,分别由三方势力保管,第一枚在西藏昆仑,第二枚在张家人手里,第三枚在雅布达的统治者手中,出于对‘终极’的崇拜,或者是其它什么原因,他们不约而同的仿制了长白山的青铜门,并且设置了同样需要鬼玺才能启动的机关。
那么现在,这扇铁质的门打开了,是不是意外着,已经有人拿着鬼玺开门了?除了我和路人甲,第三个拥有鬼玺的人是谁,简直呼之欲出,第一次,我觉得闷油瓶离我这么进,我甚至有一种感觉,一进入这扇斑驳的铁门里,就会看到我想见的人。
我以前一直觉得闷油瓶没把我当过兄弟,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诉我,说走就走,说消失就消失,把我完全当成一个外人,虽然他救了我很多次,我很感激他,但那只是感激而已,直到在西王母国,在张家古楼的密洛陀洞里,他把我安排在角落里,让我藏好,接下来的事情,让我第一次觉得,闷油瓶离死亡如此近,我以前从来不敢将他和死亡联系在一起。
后来他去长白山,没有跟胖子告别,没有跟任何人告别,唯独千里迢迢到杭州,只为了说一句再见,为了老九门的约定,他说帮我守门十年,如果十年后我还记得他,就去顶岗,这句话的另外一层意思是:吴邪,如果你不想承担这一切,就忘了我,十年后,你不用来。
这句话,如同一个噩梦,这两年,我的良心从来没有过安生,时刻的仿佛在烈火上煎熬,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我几乎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满脑子都是这些年倒斗的经历,满脑子都是十年后的约定,那时我总算明白了三叔的执着,难怪他一辈子都放不下,这种心灵受到谴责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此刻,我看着眼前斑驳的铁门,甚至觉得,它比长白山下的青铜门更让我敬畏,因为它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我以为要忍受十年甚至更久的心灵谴责,但现在,只要我找到闷油瓶,只要他能亲口告诉我,一切结束了,我就真正安生了。
就在我和胖子激动不已时,路人甲背对着我俩,又说了一句:“回去吧。”这次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一声,想说好,喉咙里却仿佛有一道道伤痕一样,完全张不开口。
胖子最后直接忽视路人甲的话,把我胳膊一拽,道:“肯定是小哥干的,走,咱们恭迎圣驾去。”说完,扯着我往铁门里走。
路人甲嘴里嘶了一声,道:“后面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胖子道:“管他娘的是什么地方,胖爷我进去一趟,就绝不空着手出去。”路人甲没吭声,突然,他回过头,道:“我不阻止你,不过,我希望你活着出去。”
说完,他突然一闪身,整个人没入了黑暗的铁门内。
我此刻完全说不出话,想也没想,连那枚鬼玺都顾不得捡起,连忙跟着想追上去,这时,洞窟里突然响起了重重的咳嗽声,胖子将我胳膊一拽,道:“等等,那儿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