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光是有了这么一套精炼设备,也算不得什么。
它就好像一件精良的工具,有了它,只能说采取同样配方比,精炼出来的合金物理特性更好。但要想彻底发挥出它的能力,需要有优秀的技术操作人员、科学的操作流程、精确地控制技术。
最重要的,是需要庞大的实验数据支持,要深入了解各种金属冶炼、加工特性。要掌握海量的合金配方、关键冶炼技术。
这些东西,就连国内都掌握不多,要不然,为什么同样国内用电渣重熔炉生产的钢锭,含硫量却比苏联要高,强度、耐磨性、寿命,都不如苏联货?
就是差这些数据!
没有不计其数的试验投入,就没有相应的数据支持,也就不可能有数以万计的材料配方,可以让生产者信手拈来,根据产品要求,冶炼出合乎要求的特种合金,满足生产厂家的需求。
显然国内就是把军分区看成了这种用户,只是单纯觉得真空电渣重熔炉好,却不知道背后需要的后续要求那么多、那么苛刻,并不看好它的使用前景。在国内看来,军分区与其要一套华而不实的真空电渣重熔炉,还不如进套技术更差、但要求更低、产量更大的电弧熔炉,更加切合实际。
关飞看着周围一群表现狂热、忍不住跑上去帮着安装的国内专家,忍不住嘴角又弯了起来。
真空电渣重熔炉的安装很是费时。
真空电渣重熔炉的安装本就是一项特别精密的工程,但是初始几根十几米厂的支撑柱,其上下垂直误差就不得大于零点一毫米。支撑柱树立以后,每根柱子之间的顶点差距、水平误差,同样必须保证在零点二毫米之内。
在安装之前,军分区为了保证每个零部件加工参数,符合要求,还要对每个零部件反复进行测量。为此,关飞特意从各工厂抽调了大批精兵强将,带来大量精密测量设备,保证这套设备百分之百不出问题。
这就拖得整个安装进度始终快不起来,装装停停、停停装装,一种协助安装的专家,体力、热情不断被消耗,渐渐也显出丝丝疲态。
照这个进度,整套设备安装完毕,少说也要半个月。
张盛国、孙耀华各自都有一摊子事,不可能始终留在这里。再说,他们又不懂技术,留下也是白耽误时间。看了一阵没看出名堂,两人得知今天不可能等到结果,便跟关飞打了声招呼,做自己的事去了。
关飞倒是没走,他利用带来的编程器,现场对设备上每块检查合格的工控板,现场输入控制数据。
在这个时代搞了这么多年的技术,关飞也逐渐变成了个中高手。
如果是在同样人人都有生物副脑的年代,他的这点水平可以说是惨不忍睹,是标准的民科,搞出来的东西只会被行家里手耻笑。可在这个时代,他却是货真价实的绝顶高手。
缺乏高能生物能量支撑,生物副脑无法进行大规模数据运行(以关飞那个年代比较),但进行小规模的数据运算却毫无问题,不过是计算后大脑缺氧,有些头晕眼花罢了。
可这些所谓的小规模运算,其速度却是在这个时代却是超级计算机都达不到的超高速。
关飞做不到整体模拟运算,但可以将变量带入每一个运动部件,代入公式进行计算,从而推算出每个零部件的受力部位、方向、来源,继而对部件不同受力部位的受力要求得出一个精确的数字,再算出达到不同标准,所需要的材料、加工精度、加工方式。
经过不断调整变量数据,一套完整的图纸便设计出来。
所以他提交的真空电渣重熔炉图纸,并非数据库中那套最初的样板。而是根据国内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重新计算后得出能够制造得出来的图纸。也许过几年,随着各项技术的进步,能制造出更好的真空电渣重熔炉,但在这个时代,却是国内有能力制造的最优化设备。
具体到实际使用,如果国内迟迟没有完全吃透其中原理,或是只部分消化其中技术,并对其进行全面优化,再编写出一套最科学的操作流程。说不定国内十年后制造的同类型设备,精炼的合金还不如它!
在进行局部模拟运行过程中,相应的动作控制程序,便已经自动成型。
关飞现在不过是将其输入主控存储器中固化罢了,对他来说就是一项乏味的重复劳动体力活,毫无技术性和趣味性。
所以他干脆将一切都交给了生物副脑,思绪却飘向了九霄云外,开始考虑其他事情去了。
他这边的动作,很快就吸引了那批被军分区严格的检查程序,拖得无所事事,有些身心疲惫的专家。
一见他是在输入大家最关心的工控程序,所有人都立即打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力。
不知道关飞是否愿意将这套程序教会给他们,他也没有邀请,专家们便互相打着眼色,一些不懂编程的专家便充当人墙,挡住军分区这方的视线,掩护着同伴装作若无其事随便走走的样子,一点点挪到关飞身边,瞪大了眼睛,努力看清关飞的每一个输入,并竭尽全力将其记在脑中。
即便是三三两两慢慢靠过去,但随着时间流逝,关飞身边还是被国内来的专家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