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破宜阳城而兼得保存联军实力,两利兼得惟有水攻一途。”魏缭如是说道,接着连忙罢手制止了意欲开言的暴鸢:“将军莫慌,是否水攻宜阳还无决断,此事仍需重长计议。将军所言不无道理,若三川之地尽化泽国,韩人百姓流离失所,前线的韩卒也断然无心建功立业,为我而战,本帅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暴鸢听到这番话总算把情绪缓和了下来,片刻又见魏缭说道:“水攻之策是否可行,还得请示合纵约长,即由我王决断。”
一听魏缭此言,对方显然还是想要水攻,暴鸢顿时急道:“我王是不可能答应的。”
“将军勿躁,此事重大,便是本帅也无权决断,到底要不要水攻,我等无从左右,还是将此策上奏朝堂,由我王与韩王决断吧。”魏缭如是说道。
猛攻宜阳三个月后,王龁惊疑不定的发现三晋联军竟是突然奇迹般停下了进攻的步伐,可魏缭统帅的大军主力并没有离去,而是依旧驻扎在伊阙之地一动不动。
王龁也摸不准魏缭此举用以,却也不敢大意,更不敢轻举妄动,虽然看不透但只要据守宜阳不出,敌军便是有所阴谋难不会轻易中招。
不过,还是将消息送回了咸阳。三晋攻宜阳受阻,对秦国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
而与此同时,魏缭也派斥候飞马星夜兼程奔袭朝歌而去。
盘龙宫。
“你说什么?魏缭意欲引河水倒灌宜阳城?”卫峥吃惊的看着亲自送来前军信报的居辛,这个年轻人的想法的确够大胆的,后者肯定的点点头:“王上……”
“子辛莫言,容我思量。”卫峥顿时罢手制止,旋即从座上而起,在思量中来回踱步而走。
几番思量,卫峥忽然忍不住长笑不止,顿时看向居辛连道:“魏缭大才,魏缭大才啊,哈哈……水灌宜阳之计,此策虽耗时耗力,但本王耗得起。速传令魏缭,此策本王准了。”
居辛一听吃惊万分:“王上,水攻宜阳,韩国那一关怕是过不去哪,韩王怎能容许韩国南境沦为一片泽国?一旦处理不慎,三晋联军离心离德,伐秦大业或有中道夭折之险矣。”
“子辛多虑了,韩国不是赵国,老韩王更不是但见赵王这样的雄略君主。”卫峥确是信心十足,又补充道:“韩廷怎会重视百姓民间疾苦?韩王穷兵黩武,韩人早就怨声载道,整个韩国也是民不聊生,韩王想管但又管不了那么多,韩王短视啊,早就破罐子破摔。你若不信,不若与我打个赌,本王赌只要许诺这水患淹不了他韩王的新郑都城分毫,加之我再许诺对韩国予以援助,我卫国为韩出粮出钱赈灾救济,接收因水患而流离失所的韩人以防止其成为暴民乱国,韩国只要稳定不乱,韩王必允之。”
“微臣愚钝。”居辛拱手道。卫峥悠然一笑,道:“本王承诺为韩国承担水患的一切损失,看起来是卫国吃了大亏,简直是无妄之灾,可这灾难却是实际发生于韩国,换而言之,韩国必定因此更加依赖本王,本王进而更为容易的掌控韩国。没有本王,韩王今后的日子都过不下去,还怕他敢对我有二心?这是软刀子,哈哈……魏缭此策妙计也!”
可谓一举数得啊,这个时候居辛已经看透了,魏缭这一个水攻宜阳城的计谋,除了有利于明面上伐秦的战略大计之外,还能变现附带着削弱韩国隐性之利,且说那宜阳城,乃是仅次于荡阴城的铸器重镇,赵国都垂涎三尺,具有重大的战略价值,一旦洪水倒灌入城,这座韩国旧都怕是也要沦为第二个鄢城,宜阳这个铸器重镇必然在一股洪水之下就此灭迹,给韩国一座无用之城才符合卫国利益,即便以后假手于他人,也起不到多大作用了。
韩国三川之地沦为泽国,韩人百姓势必流离失所,这些人口韩廷处理不了最终只会沦为难民进而演变成暴民,而如今的卫国可谓地广人稀,接受这些难民人口便能强大卫国,何乐不为之?
韩王醉生梦死,目光短浅,不知人口才是争雄天下的最根本的资本,目光短浅者只会在伐战之际才会想起人口不足,但凡许以重利,韩廷君臣有几个会在乎百姓的死活?
不过话又说回来,韩王韩国皆无争雄天下之心,只想求得片刻安宁,历史上的韩国为了片刻安宁,拖延秦国东进的步伐,出了一个贻笑千古的“疲秦计”,便是由韩人郑国历时十年主持兴修的郑国渠,可这所谓的“疲秦计”非但没有疲秦反而进一步助秦强大。
这样的一个韩国,也难怪卫峥会有如此信心。
末了,卫峥顿时言道:“子辛,此事由你处理,你务必亲自去一趟韩国,带上一批重宝厚礼敬献韩王,说服韩王。另,也备上一份重礼献与韩相张平。韩王无主见,我料定他必问计于张平,买通此人可确保万无一失。”
居辛顿时拱手一礼:“遵命我王,微臣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