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灵抬手止住了她:“我来问你一桩事。”
“问我?”瓶儿大吃一惊:“姑娘不是来找夫人的?”
于小灵摇了头,开门见山地问道:“方才你替夫人叫人去了?所谓何事?”
瓶儿不意她问起这个,连忙道:“夫人让奴婢叫了季妈妈过来。所谓何事……似乎是季妈妈儿子的亲事。”
“季妈妈可是我父亲的小厮,半夏的娘?”
“是,正是。”瓶儿连忙点头。
“那你可知,夫人相中了谁人?”于小灵又问。
瓶儿平日里并没跟于小灵说过这般多的话,也不知她究竟性情如何,只知道旁人都说二姑娘是个好相与的,万事不放心上。
可这会儿,自己眼前的二姑娘,怎地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而且这男婚女嫁的事体,她问来也不避讳?
瓶儿一肚子迷惑,却不敢糊弄于小灵,于是回道:“好似……好似是为了幽客姐姐。”
于小灵一听,果然是幽客,越发觉得此事难办了。
幽客可是廖氏的左膀右臂。若只这个,于小灵也觉得无所谓,可幽客和旁人不同,是个极明白的人,平日里对她还是对程氏,甚至黄姨娘祖孙三人,都没有半点不敬,更没有趾高气昂。
有一回,于小灵还听见她劝解廖氏,莫要和黄姨娘置气。那话儿说的极好,廖氏当时便歇下三分火气,之后也没在为难黄姨娘。
试问这样一个处处周到的人,于小灵如何能只为了逢春半夏,便对她另眼看待呢?
这样的思索
,让于小灵皱了眉头。
不过一个愣神的功夫,廖氏房前的帘子,就掀了开,季婆子,也就是半夏的娘躬身退了出来。待她转过身来,于小灵正看见她手上捧了个木匣子。
“啊。”冰荔在于小灵身后倒抽一口冷气。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廖氏已经给半夏赐了婚了。他的亲事,已经尘埃落定。
于小灵闭上了眼睛,有几息,她觉得自己脑中混沌不堪,可再睁开眼时,眼中却是一片清明。
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凡人的命运在早就在司命星君的命簿上落成了。
她不是真的佛祖转世,也无力拯救世间苍生。
“算了,走吧。”于小灵回过头来,拉了拉冰荔的衣襟。
“姑娘?”
冰荔不知她心中所想,问道。
于小灵摇了摇头,冲她笑了笑,说道:“快回去换衣裳吧,鞋子和裙子都湿了。”
她说完,便拉着冰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二月末的雨,将整个京城都笼罩在朦胧的春意里。清凉的雨丝,是仲春恋恋不舍的回眸;柔和的东风,是暮春毫不犹豫的脚步。
水洗的马路,人来人往;灰墙黛瓦的四方院,历尽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