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赢了?”
团长看了看闫百川,“我们没赢,至少现在还没。一切才刚刚开始!”
此时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远处传过来,在旷野上回荡着,这是二团和三团在自己骑兵的辅助下杀向俄军步兵的呐喊声。伴随微风袭来的硝烟味混杂着浓密的血腥味,笼罩着整个战场。
在旷野上的这条百年商道中,中俄两国军队第一次真正交手的主战场,那肉眼可及的视野内,层层叠叠散布着无数人与战马的尸体。间或还有一些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在死尸丛中哀哀悲鸣。滚滚的浓烟从战场中升起,直升到半空中。
“耻辱!这是俄罗斯陆军的耻辱,四个哥萨克骑兵营,还有一个步兵团被两个旅的中国军队全歼!这是整个俄罗斯陆军地耻辱!”
伊犁,中亚俄军中路指挥官思科别列夫上将挥舞着手中的电报怒吼着。
昌吉作战失败,指挥官谢德洛夫匆忙向思科别列夫发报请求增援。发完一通脾气后,思科别列夫看了看行军地图,随意的下了几个命令:“命令第三乌拉尔师和麦吉特师火速增援谢德洛夫。同时命令外高加索军团不用等待南路集团军,独自北上自南向北攻击迪化侧翼。司令部也该挪挪了。命令司令部迁移,准备进入迪化。”
在思科别列夫看来,两个军团十五万人分别自西、北两路以钳形攻势攻击迪化,中国守军不可能抵抗得住。迪化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也许,当自己的司令部从伊犁迁移到迪化城下的时候,迎接自己的就是俄国陆军的指挥官了。
迪化,这个新疆最中心的城市,能不能成为阻拦俄国铁骑的中流砥柱呢?
巴伦台。近卫军第十四集团军阵地。集团军司令部作战室内,空气紧张至极,年青的参谋们在大声争吵着、讨论着应变计划,而冯国璋和参谋长田中玉都面色凝重的看着沙盘上的标示出的部队所处位置。
“总参的计划已经全面展开了。昌吉已经打响了第一枪,王世珍那个老狐狸生怕思科别列夫不上钩,还假托谢德洛夫的名义向思科别列夫要援兵……”
田中玉笑道:“我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俄国人,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明码电文发报。搞的我们传递假情报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
冯国璋也笑了:“这不正好。原本思科别列夫就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他巴不得第一个进迪化城。现在有了这份电报,估计这老小子已经迫不及待了。”
随后冯国璋正色道:“这一次爵帅在新疆布了个大口袋,咱们在巴伦台、拉斯台一线;十六军在库尔勒;第四、第十七军在迪化;还有十五军在布尔津,十三军自和田包抄喀什噶尔……。一共七个集团军四十余万人。爵帅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让老毛子有来无回啊!”
“毕其功于一役。在新疆,我们毕竟已经做了三年的准备。如果从光绪十七年算起,就是二十年了。在新疆吃掉俄军的重兵集团,然后在进入中亚就轻松多了。”
冯国璋点点头:“这就是王占元、王英楷和曹锟的事儿了。爵帅对他们早有布置。”
田中玉说到这儿,忽然有些犹豫……
“爵帅这次的计划……”
冯国璋猛地挥手:“我们是军人,军人不干政!爵帅和皇上要如何决断,那是朝廷的事情,我们的职责,是执行!”
养心殿。
棋盘上,黑方的一条大龙眼看就要被白棋劫杀。
载湉微笑着将手中的几颗棋子丢进棋盅,“你的棋力始终没长进。”
刘少卿一颗一颗的捡起棋枰上剩余的棋子,一边道:“皇上的布局宏大,臣如何是对手。”
载湉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然后道:“那你在西北的布局呢?毕其功于一役,布局同样不小啊。”
刘少卿躬身道:“皇上见笑了。俄国人在中亚积累数十年,奥列·阿塔要塞、楚河到锡尔河的阳尼·库尔干的堡垒线和西西伯利亚碉堡线,如果我们要一点一点的去攻取,损失只会更大……”
载湉摆摆手,站起身来:“这个朕明白。你说了不止一次了。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朕说过,我们并不想占领俄罗斯。俄国太大了,西伯利亚广袤无垠,几乎相当于整个大清的面积。而且北方除了冻土荒原就是崇山峻岭,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占领。在中亚,民族矛盾重重,无异于一个火药桶。占领哪里,等于是给中国背上一个包袱。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个话题君臣二人谈了不止一次了,每一次,刘少卿都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沉默。
他是臣,载湉是君。臣不能欺君,所以,当载湉问他的时候,他不能撒谎。即使不是因为君臣关系,仅仅是出于亲戚、或者朋友,刘少卿也不会欺骗载湉。
但是自己心中所想真的不能说。
载湉皱了皱眉头。
每次这时候,这个匹夫都会把难题丢给自己。这个战略自己早就知道,不过是杀人嘛,只是,这个战略要真的想实现,那将要为之死去的人可就太多了。
战与不战,只在自己一念之间。
载湉叹了口气。“好吧。朕说过,打仗的事儿,朕交给你,不过问。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你的计划会施行下去,七大集团军也不会止步于巴尔喀什湖。但是,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样做会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
刘少卿一抬头,“法国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