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龙儿道:“要他戒酒么,这有什么难的,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众人均知欧阳龙儿古灵精怪,鬼主意极多,此事说不准她果有办法,古钺聪道:“你有什么主意?”
欧阳龙儿做了个鬼脸,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总之,我包管你见完皇上后,他再不会沾半滴酒水。”
众人相顾愕然,古钺聪却十分相信,说道:“那好,此事就交给你了,办成了算你一功。”对聂贵妃道:“娘娘,我们走罢。”说罢,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欧阳龙儿。聂贵妃嫣然一笑,说道:“我在门外等你。”众人也退了下去。
古钺聪拉起欧阳龙儿的手,说道:“我去去就回。”
欧阳龙儿嫣然一笑,伸出一只手抚着他面颊,最后在他唇上轻轻一按,柔声道:“我早都说了,绯烟宫的事以后绝不再提,你去罢,或许,你心里还有些话要对她说。”
古钺聪道:“我没什么话说。”
欧阳龙儿道:“或许,她也有话对你说,其实啊,有些事说开了,反而没什么,藏在心才会作怪。”
古钺聪见她如此洒脱大度,望着她眸中情意浓浓,胸口一热,点了点头。欧阳龙儿接道:“马上就要启程去西北了,这一去少说也得两个月才能回来,我要好好拾掇几件像样的衣裳,你看看,你这袍子衣袖都磨坏了,我让钟管家赶紧去买两件。”说罢,又道:“玲珑姊姊一日三顿饭我会照料,你不要分心误了大事。”
古钺聪忍不住将她双手紧紧捧在掌心,说道:“龙儿,待此事一过,我们就成婚,好不好?”欧阳龙儿痴痴望着他,过了片刻,方说道:“当然好,我欧阳龙儿这一生一世,除了你还能嫁给谁。”古钺聪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欧阳龙儿笑着道:“快走罢,别让她等久了。”
古钺聪出来,和聂贵妃相望一笑,径向上书房走去。古钺聪记得欧阳龙儿的话,忖道:“是时候把话说清楚了。”见聂贵妃总是笑而不语,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像不过是领古钺聪去见皇上,她如此做,是为押贡一事,为皇上分忧,仅此而已。古钺聪几次欲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哪里说起。如此一来,愈发觉着尴尬。
不久,两人到了一条罕有人迹的湖堤上,正前方一块木匾上篆刻着“静蒲荷”三个字,笔势婉约而不乏遒劲,颇有汉魏遗风。两人穿过一座假山,到了木桥之上,放眼望去,湖岸垂柳郁郁芊芊,湖中好大一片残荷,微风徐来,水波不兴,却有阵阵馨香飘来,吸入鼻息之中,让人心醉。两人不由自主驻足观赏,聂贵妃望着满湖荷花,终于开口道:“古公子,你怎么不说话?”古钺聪道:“我不知该从何说起。”聂贵妃面上盈盈微笑,仍是远望湖面,说道:“你怨我么?”古钺聪道:“草民不敢。”聂贵妃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敢不敢。”古钺聪道:“最初,我怨我自己,但现在,谁也不怨了,那几日,是我最糟糕,也美好的回忆。”聂贵妃将目光收回来望着古钺聪,说道:“那么说,你也是真真爱过我的?”古钺聪也转过头来望着她,只见荷花映衬下,聂贵妃面上娇艳无伦,一双美眸眯成一条缝,分明涌出无限炽烈的爱意。古钺聪道:“我也说不清楚,不过那几日,确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顿了一顿,望天接道:“它也让我知道,龙儿有多好,她有多在乎我,我有多么不能失去她。”
聂贵妃应了一声,悠悠道:“我们之间,就好比这满湖残荷,纵然开得艳丽,须臾也要凋零。”刚说完,蓦地里两只白鸟自接天莲碧的湖中央疾飞而出,忽又窜入层层迭迭的荷叶之中。
古钺聪道:“能将这份情埋在心底,藏在最深的地方,既不让它出来,也不让它溜走,不是也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