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钺聪想想也觉有理,说道:“乔太仆怎么说也是你义父,一会儿你不要对他直呼其名。”
欧阳龙儿道:“上一回我到他家寻水月,他不肯收留我,我和他就已断绝父女关系。”
霎时,乔太仆毕恭毕敬来到寝卧外,躬身道:“太仆寺卿乔吴用见过将军。”良久不闻动静,抬头一看,只见古钺聪躺在床上,身旁一个满脸髭须的大汉正闲坐品茶,似乎没听见自己说话,当下又报了一遍,谁知两人仍无动于衷,只好提高声量报了第三遍。欧阳龙儿这才手指向下摆了摆让他进来。乔太仆道:“把薄礼抬进来。”身后八名仆人抬了满满四个大箱子入来,谁知卧房太小,方抬进来两箱就放不下了,乔太仆甚是尴尬,只好又命抬出去,将就放在门口。乔太仆拂了拂衣袖,躬身道:“太仆寺卿乔吴用见过将军。”他这一声说得又慢又响亮,谁知说了半日,仍是一个躺着,一个轻轻吹着茶水。
乔太仆何许人也,钟管家让他到古钺聪寝卧见谒,他已隐隐觉出古钺聪并非易与之辈,此时接连碰壁,不由隐隐皱眉,但还是迎上去一个长揖,说道:“恭喜将军青云直上,连升八级,乔吴用贺礼来迟,万望将军恕罪。”
古钺聪见龙儿始终不说话,终于道:“乔大人请起罢。”
乔太仆缓缓起身,看了古钺聪一眼,说道:“将军要是贵体不适,下官家中倒正好颇有些上好药材,只需将军开口,下官自当亲自送来。”
欧阳龙儿闻他探问古钺聪病情,只道他果然是细作,不好气道:“你咋咋呼呼进来,搅扰将军清梦,他贵体能适么?将军还没睡醒,自要赖一会床,你有什么事就快说,不然将军发了困,可就又睡着了。”
乔太仆听得瞠目结舌,心想将军又非三岁孩童,怎么醒了还要赖一会床?就算是三岁孩童,有客远来,也绝然不会发困又睡着了,他居然会睡着?偷偷看去,只见古钺聪双目似睁非睁,朦朦胧胧,似乎果然快睡着了,也不及多想,一交跪倒在地,半哭半嚎道:“求将军救命啊。”
欧阳龙儿道:“将军和你很有几分交情么?凭什么平白无故救你?你又凭什么死皮赖脸要将军救你?”
乔太仆羞剌剌地望一眼欧阳龙儿,只觉此人相貌甚是熟稔,却始终想不起来,说道:“这位小公子好生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
欧阳龙儿道:“谁跟你面善,谁和你见过?”说着将假胡子一扯,转瞬又粘了回去,乔太仆大惊,连连道:“龙……乖女儿,你怎么……在这里?”欧阳龙儿拜访乔府时,曾给他说过自己住在英武殿,但乔吴用怕她祸及自己,他说的话,自然一句也没放心上。
欧阳龙儿忽而转怒为笑,说道:“乔大人,刚才和你玩哪,快起来,你有什么事找我相公?”
乔太仆听她直呼古钺聪为“我相公”,微微一愣,随即心中大喜,忖道:“龙儿怎么说也是我干闺女,古将军既是她相公,那可太好了。”面上却苦得能拧出水来,长叹一声,说道:“将军,龙儿,求两位一定救命。”
古钺聪见他又哭又闹,满脸愁苦,心想:“看来他还不知水月已被救出来,此来是要我救人。”又想:“哀哀父母,生我劬劳,他毕竟还是水月的爹,口中说断绝父女关系,但水月果真被关入天牢,却情愿来求我这个素未平生的人。”如此一想,心下好生敬重,说道:“乔大人,晚辈身体不适,请恕不能起身说话,您有什么话直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