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通长叹一声,远处灯火阑珊,头上清风明月,沉静的夜似乎将他思绪带回了三年前,说道:“那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不是和尚,只是一杂耍班子的班头,杂耍你们知道罢,这也没什么奥秘,不过是专营巧力,故弄玄虚的戏法,我记得那一日正是中秋节,我和一行十三个同伴被邀至嵩山下一个姓张的乡绅府中,正要出戏,突然有个黑衣蒙面人闯入来,开口便问我们这里杂耍谁耍得最好。”
古钺聪道:“这黑衣人便是高进伦了?”圆通点点头。古钺聪虽已料到是此事与高进伦有关,听圆通亲口说出,仍不免吃了一惊。
圆通接道:“他得知我是班头,问我会什么绝技,我以为他要请我出戏,就老实对他说了,说只要提前预备周全,便是飞檐走壁,上天入地也不是难事,他又问了我很多,我都一一答了,谁知我还没说完,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就走,那时候天快黑了,我被他拧到一僻静处,忽见他拿出一把剪刀来,我以为他要杀我,可着实可吓坏了,谁知他只给剃光了头发就装进了麻袋,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觉他双脚如风,只顾飞快地爬坡,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他背上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他才把我从袋子里放出来,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到了少林寺。”
古钺聪道:“八月十五,正是武林大会召开的前半个月。那段日子少林戒备森严,你二人一进一出,也没被人发现?”
圆通道:“那时候差不多是子时了,少林和尚出了巡夜和看守积香厨的,大都睡下了,高进伦这厮不止武艺高强,好像对寺中格局极是熟稔,穿堂过屋,竟如进出家门一般,他带着我四进四出少林寺也没被发觉。”
古钺聪越听越惊,问道:“你们在少林寺都做了什么?”
圆通道:“高进伦带我到天王殿走了一圈,问我能否做到移步碎石而不被人发觉,干这个我是行家,没多久便想出了办法,他望着天王殿看了良久,又将我装入麻袋,让我下山预备火药和机括,他怕有甚闪失,让我在山下一遍又一遍试演,还让我一遍又一遍扮演普渡寺高僧,还好这两件事都是我的拿手戏,百十遍下来,已是轻车熟路,全无破绽,我们第二回入寺是八月二十三,一切手脚做好,他看到寺门口放着两只石狮,说什么移步碎石不足让人信服,又逼我想法子让石狮凌空飞起,再将石狮四条腿炸碎,都都要不着痕迹,于是乎二十六日我们又来了一趟,谁知过了两天,他怕我踩的位置和放炸药的地方有所差池,又将我携入寺中操练了几遍。”
古钺聪道:“火药爆炸当有气味,为何数万群雄都未察觉?”
圆通笑道:“这个不过雕虫小技,大侠不问也罢。”
古钺聪将圆通的话来回想了两遍,皱眉道:“高进伦何等城府,他让你一个戏子冒充绝世高手,未免忒也冒失,这似乎不是他一贯手法。”
欧阳龙儿道:“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武林大会都是江湖一等一的好手,他让一个耍戏法的扮演高僧,反而不易生疑,就算被识破了,这个假和尚也只是替死鬼而已,和他毫无干系。”
圆通道:“大侠高明,正是如此,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我知此事一成,这条命也就没了,在那半个月里,早也想好了逃跑之计,我从少林下山后,就靠着这个名头骗吃骗喝,虽屡逢奇险,总算舒舒服服吃到现在,既没被人识出破绽,也没被高进伦的人捉到。”他全身鞭痕累累,嘴角高高肿起,但神色甚是得意。
古钺聪问道:“对群雄施毒,也是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