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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赶鸭子计划实施,联络站遭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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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是林老弟。真是‘大水冲了龙皇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这是怎么回事?”两人收好枪,分别走出掩体,干笑着向对方走去。突然两人同时想到了什么,拔出枪,冲向覃刚的家。两人撞开房门,进去一看,房间已是空无一人了。望着书桌旁椅子上的衣服和帽子,林德孟心里明白,共党早已跑得没影了。刚才交火的事,也一定是上了共党的当。他越想越窝囊,越想越恼火,有气又不能向情报处的人发,只能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情报处的李良和马云何尝不也是这样?共党没抓到,还上了共党的当,损失了几个弟兄,回去怎样向处长交代呀?两帮人马只好你瞪我,我瞪你,各自抬着死伤的弟兄,垂头丧气、灰头土脸地回去复命了。

白业生开着吉普车,出了情报处的院子,来到丁参谋停摩托车的小院子。

“情况怎样,我们的同志没事吧?”

“我们的同志没事,可敌人就惨了,正打得不可开交呢。”丁永连开心地说。

“上车吧,回去给敌人‘庆功’去。不过,你要委屈一下,趴在车上别给人看见。”说完,白业生开着车往回赶。白业生回到办公室才一会,李良和马云就进到办公室。看他们狼狈的样子,心里好笑但又装出关切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搞得这么狼狈?”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番,李良垂头丧气地说:“处长,搞砸了。我们没抓到共党,却被他妈的保密局打死了几个弟兄。”白业生指着自己的鼻子生气地说:“什么,是我处长搞砸了?还是你们搞砸了?”李良苦着脸两手死劲摇着,说话都结巴起来:“不,不,不是,是我们搞搞搞砸。”白业生问怎么回事,李良一五一十地把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装着很委屈的样子,说:“处长啊!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呀!要不,以后我们在这怎么混?”白业生装得很生气的样子:“对呀!不教训教训那个臭婆娘,今后我们怎么混?”说着正要去抓电话,电话铃却响了。白业生拿起话筒,还未等说话,对方一顿臭骂就过来了:“白处长,你手下那帮蠢货,他娘的!共党不打,打我们干么?你要有交代,否则我娘跟你没完!别怪老娘到白长官那里去告你!”说完“咯嗒”把电话给挂断了。白业生拿着话筒,对李良、马云苦笑着说:“看看,我还没骂她,她就把我臭骂一顿了,哎!惹不起呀。”放下电话,摆摆手示意李良和马云出去。两人悻悻地走出办公室,当来到门口时,马云对李良说:“奇怪,那黑衣人怎么这么准时出现在哪里,是不是我们处有人给共党通风报信?”

“有这种可能。但也不能排除是保密局里的人干的。”李良问门口卫兵:“我们行动队出去后,有谁出去没有?”卫兵答:“报告!就是你们准备回来时,处长出去了一下。”两人耸耸肩,摊摊手无语了。

这天早上,奇香书屋的老板韦严和往常一样,来到街前的螺蛳粉摊吃早餐。不仅是他,当地的人都喜欢吃螺蛳粉。螺蛳粉可是当地很有特色的一种烫粉。特就特在用料和操作上。首先,选用的螺蛳,是来源于本地沙河里的。人们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捞取螺蛳,用一根长绳绑在小竹篓上,在竹篓里放入块把石头,抓住绳子一头,将另一头的竹篓死劲抛向河里,然后,慢慢拉上岸,竹篓里就有很多的螺蛳了。把河里捞上来的螺蛳,用清水泡上几天,再换几次清水,待螺蛳的泥吐干净了,就把螺蛳放入大锅里,与猪骨、辣椒油等熬汤,便成了螺丝汤;其次是选粉,用本地特制的一种圆粉,煮了不容易烂,且口感脆而有韧劲;再一个是配料,用特殊的方法制作好酸笋、酸豆角、加上炸腐竹和其他配菜;最后就是烫粉了,用一口大锅盛好烧开的水,把粉放在漏勺里放入开水中烫几分钟,拿出倒入碗里,放入配菜和烫好的新鲜蔬菜,舀上一两勺汤,一碗又香又辣的螺蛳粉就做成了。韦严选了个三面视线都很好的位子坐下。

“师傅,来一碗螺蛳粉,要辣的。

“好的,请稍候。”店小二烫好粉放入碗里,加好配菜,然后,特意舀了两勺浮在锅面上的辣椒油的汤,倒入碗里,端了上来。

“师傅,来一碗,也要辣的。”一个穿黑风衣,戴黑礼帽,眼睛上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约三十岁模样的男子,在韦严对面坐下。两人漫不经心地瞟了对方一眼,便埋头吃起粉来。两碗有辣椒油的红红的螺蛳粉,吃得两人额头热汗淋漓,鼻子流出清涕,各自赶紧掏出手帕檫汗。擦完汗,那黑衣、戴金边眼镜男子,握着手帕的左手,自然地放到了桌子下面,右手拿着筷子埋头吃粉的同时,左手已迅速将一枚钉有纸条的图钉按在桌子的背面上。然后,继续吃了一会,抬起左手,用手帕抹了抹嘴,连说“好吃“好吃”,站起身,将手帕放入口袋,掏出钱付了帐,拍拍屁股,扬长而去。韦严用同样的方法取得图钉和纸条,然后,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见无异常,也走了。

“卖报!卖报!早报!早报!重大消息!重大消息!政府破获共党谍报站!政府破获共党谍报站!”

“买一份。”韦严叫住报童,买了一份,边走边看。报上说,剿总司令部和保密局联手破获共党城北区谍报站,击毙共党三人,活捉一人,另有两人在逃,在逃人员,正在追捕之中,我部无人伤亡。韦严看完这则消息,心中一紧,脸色变得铁青起来。他不知道覃刚他们是否安全撤离了,也不知道这则消息是否是真的,还是敌人的宣传伎俩。他急切地想知道这一切,或许“百合花”提供的情报对他了解情况有所帮助、于是,他加快脚步,回到奇香书店,向正在整理书架的陈叔道:“陈叔,我上下厕所,你注意照看一下书店。”说罢径直上了楼。陈叔拿着鸡毛掃,走到靠近门口的摆满书的书桌旁,一边弹书上的灰尘,一边观察门外的动静。韦严走到书桌前,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拔出图钉放入桌上的图钉盒里,展开纸条一看,纸条上写道:“城北区师范学校的同志无恙。组织内有敌人的暗线,代号‘夜莺’,正查。”看完,把纸条烧掉,放入碗里捏碎,倒进花盆里。韦严叫来陈叔说:“老陈,为了减少损失,赶紧通知各城区党支部,将已被敌人怀疑了的同志,转移至游击区去。特别是城北区菜市那个酒摊的联络站赶快撤。”

“好的。”陈叔拿了帽子,出了书店。

晌午过后,城北菜市人员少了很多。酒摊的老板杨悦和工仔韦二宝在整理酒具,打扫卫生。两人准备趁无人打酒之时,小息一会。平时过午,相邻几个摊位委托一个摊主照看,其他的摊主休息或忙其他事去了,菜市就这么几个人,一目了然。可今天,杨悦却发现多了一些卖菜、买菜、闲逛的人。他感觉不对,是不是被敌人盯上了。若是被盯上也用不着那么多人,一两个足够了。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来抓捕什么人的。他向韦二宝递了一个眼色,两人抬起一个酒坛,从木制的底座里掏出两只驳壳枪。不好!杨悦突然看见远处陈叔正向酒摊走来。如果陈叔被捕,会查到奇香书屋,领导人韦严就暴露了。危急之际,杨悦左手碰到了置于柜台上的酒坛,顾不得多想,右手拿枪,左手用力一推,酒坛瞬间摔落地上。“叭啦”一声脆响,刺破宁静,震动心弦。那些假装买菜、卖菜和闲逛之人,本能地跳将起来,迅速从衣衫里拔出佩枪,朝这边张望。陈叔听到响声,以为是摊主不小心摔烂陶罐,只稍停片刻,又朝这边走来。杨悦见状,急忙举枪瞄准便衣扣动扳机。“呯”“呯”两声枪响,两个便衣应声倒地。陈叔被刺耳的枪声催停了脚步,轻轻地闪进旁边的铺子里,向外观察。“快!快!快!冲上去,抓住那个酒老板。”在此守候多时的保密局行动科科长林德孟,本来想连同来酒铺接头的共党一起,来他个一锅端,没想到被酒铺的共党发现,破坏了计划,只得指挥手下一帮弟兄,边开枪边围了上来。密集的子弹打得杨悦和韦二宝抬不起头来,周围的酒坛被打得“嘭,哗啦”“嘭,哗啦”的作响,瓷片横飞,酒撒满桌满地。混战中,由于酒铺空间太小,无处躲闪,杨悦左腿被子弹打穿,躺在铺子的左边,二宝腹部中弹,靠在右边的酒坛旁。他们的血流到淌满酒的地上,一下子染红地板。子弹也差不多打光了。

“二宝啊!我们可不能被敌人抓去,狗特务的刑比死还难受哩。”

“杨哥!,大不了一死,跟敌人拼个鱼死网破。”

“革命就会有牺牲,将来人们会给我们立碑的。”

“碑上会有我的名字吗?”

“一定会的!只要是革命者都会刻在上面。”杨悦说完抬手朝外面又开了两枪。

“可惜了!我刚到二十,还不知道女人是什么味儿,就要死了。本想讨个老婆生一大箩娃仔的,每天一大堆娃仔围着我转,摸摸这个头,摸摸那个头的,开心死了!看来,这辈子是没福分了。”二宝微笑着,两眼充满渴望。

“下辈子老哥帮你找一个,让别人见到就眼馋的好妹仔,得么?”两人对视着,呵呵而笑。

见铺子传出的枪声越来越少,林德孟叫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的子弹不多了,别作无畏的抵抗,投降吧,保证不杀你们!”杨悦听到喊话,环顾一下铺子,见二宝靠着的是一坛高度三花酒,头顶上的柜格里有一盏煤油灯,柜台上有一撮抹布,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示意二宝把煤油灯的煤油倒在抹布上,把坛中的高度酒慢慢地倒出来。一切准备妥当后,二宝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取出几根火柴,一齐抓在手里,随时准备划燃。

“反正没子弹了,我们投降!”杨悦向铺外喊道。

“那你们把枪丢出来。”

“看好了!”杨悦将两只驳壳枪丢了出去。

“你们举着手出来吧。”

“不行啊!我们都受伤,动不了,再不救我们,我们的血就流干了,不信你们看看门口是不是有血流出去?”

林德孟果然见有血水流出,便差三名便衣进去。三人进铺子一看,见两人伤重倒在地上,便放下心来。“你们扶我们出去吧。”三名便衣正要搀扶,杨悦猛地撑起右脚,站了起来,大叫道:“狗特务!你爷爷给你敬酒了!”伸开双臂用力将三人扑向铺里。此时,二宝划燃火柴,点燃了全是煤油的抹布。“轰隆”一声,一团火球瞬间充满整个铺子,紧接着引燃了其他坛烈酒。“轰隆隆”“轰隆隆”又几声爆响,火焰向铺外喷射出来。瞬间,火光冲天,一片火海,几个火人在火焰中挣扎、惨嚎。陈叔亲眼目睹自己的同志,为了掩护他而葬身火海,他悲痛欲绝,几乎无法自制。于是,赶紧转身,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

回到奇香书店,陈叔把撤离的情况向韦严作了汇报。特别是谈到城北菜市酒铺时,泪流满面,哽咽地说:“他们是为掩护我而牺牲的呀!”韦严庄重地说;“不!他们是为党,为革命,为人民而牺牲的,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的。让我们为烈士默哀三分钟吧。”默哀毕,韦严继续说:“从近段发生的情况来看,我们内部一定出了问题,最可能出在覃刚这条线上,我们要密密地展开调查,揪出这个毒虫。”说罢一拳打在书桌上。

保密局龙城站内,肖雅芝正在办公桌前训斥林德孟:“他娘的,你这个狗德孟,交给你的事情,你就给我办成这样啊?眼看就能抓住共党的上一级组织,一锅好饭却被你弄糊了,还白白损失了好几位弟兄,你想气死老娘是不是?不如老娘先崩了你。”林德孟听得大汗淋漓,耷拉着脑袋,不敢做声。“过来!”肖雅芝叫道。林德孟挪揄到跟前,“啪”肖雅芝抓起林德孟的手,使劲往桌上板,狠狠地说:“再有下次,老娘饶不了你。滚出去!”林德孟灰溜溜地走出来,碰上特勤队队长元龙彪,赶紧整整灰色的中山装,摸摸领扣,“哼哼”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德孟兄,‘小老娘’是不是又发飙了?”

“你小子别幸灾乐祸,下次会有你的。”林德孟说完径自走了。

肖雅芝坐在办公桌的椅子上,翻开印有绝密字样的文件,标题是“赶鸭子”计划。这个计划是为了消灭周围县区共党游击队而制定的。具体内容是派遣特工,渗透到共党游击区内部,开展情报工作。为了确保这个计划不被泄露,只有她掌握全部内容。现今特工已派遣,计划已完成,这份文件到了销毁的时候。她拨通机要科陈参谋的电话;“陈参谋,我是站长,来我这拿一份文件。”

“是!站长。”陈参谋放下电话赶到站长办公室。

“报告!”

“请进!”

“陈参谋,你把这份文件立即拿去销毁,不得有误,更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是!”陈参谋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放入文件包内,夹在左手臂内,立正,右手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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