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两面的鞑子援军吃了苦头,如今一天三停,估摸着一时半会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倒是黄芳世挟击溃白衣军声势有不可一世的气焰,所以仆决议接下来就拿这个家伙试刀。”
刘国轩口中的白衣军是一支有明郑方面支持的反清武装,其领导人朱寅是漳浦人,原来是一个邪(教)分子。郑军去年兵败,此人就冒头出来号称朱三太子---光顺治、康熙两朝杀掉的朱三太子就有十几位,也亏得有愚民会相信世上有不死不灭、长生不老之人---收容了不少郑军残部,此后跟清军打了几仗,赢多输少,逐渐成了气候。因该部的标志是以白衣裹头,所以被明郑方面称为白衣军,当然清廷方面的称谓是白头贼,无论哪种称谓究其本质而言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但黄芳世并不这么看,他以为自己能击败有万人之众的白衣军就能跟同样数量的郑军相抗衡,于是便在其余各路清军均磨洋工的情况下主动出击,准备挑战郑军的主力,也好在向康麻子邀功的同时一雪家仇。
当然黄芳世也知道自己的部队恐怕跟刘国轩所部有那么一点点的差距,因此他的计划是筑营死守,预备成为一颗碾不烂压不碎的铁核桃,然后四面合围他好中间开花。不过黄芳度显然没有郑克臧两世为人的经历,不知道当一颗铁核桃是要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的,特别是当他与各路满州将领的关系就一如后世那位最后希望别人看在**面子拉他一把的张军长一样的时候,这个代价就相当的高昂了。
三月初二,姗姗来迟的西路清军赖塔部约一万五千余人在漳州城东的赤岭一线背城布阵,希望与围城的郑军所部决一死战。但刘国轩早已经打定主意要避实就虚,拿黄芳世部开刀,便故意一把火焚烧了在漳州城外的营寨,作出就此撤军的假象。清军入关时的锐气在经过三十余年的腐化后早就不复存在了,见漳州围解,这干满洲大爷和绿营二爷自然不愿再跟郑军硬拼,遂心安理得的进入漳州休整,坐观刘国轩部安然的撤出了漳东。可他们却未曾想到,刘国轩其实是虚晃一枪,他前脚刚刚从漳东撤出,随后就再次奔袭水头,将驻军水头镇中的黄芳世军一举围住。
“发炮!”一声令下,隆隆的炮声宣告了水头围歼的开始,黄芳世虽然在被围之前就派出多路请援使者,但一来四邻相距甚远,二来无论满洲兵还是绿营兵都没有兴趣为救他这支战后必将裁撤的团练付出自己的生命,因此他已经预定了失败的苦果。
在火药燃烧巨大动能推动下,炙热的铅弹很快就击破了单薄的镇门还将并不坚固的镇墙打得分崩离析。就在镇门破裂的一瞬,成千上百的郑军顶着盾牌和新扎的云梯逼了过去。
镇墙上黄军拼命的发射弓箭和火铳,似乎这样就能阻止郑军方面的进攻。然而在炮火的威胁下,黄军射手往日的镇定已经全然不见,颤抖的双手射出的箭矢和铳子除了少数命中目标以外,其余均以失的而告终。
近了,郑军的炮火已经停下来了,但还没等恢复过来的黄军提高自己的射术,云梯已经架了上去。在前冲的弓箭手和火铳手的就近掩护下,一手持藤牌一手持利刃的数百名郑军鱼贯冲上墙头,厮杀随即展开了。
黄军挺着长枪、挥着大刀迎击着郑军将士,可训练不足的他们很少有联手对敌的时候,结果各自作战的他们反而被人数较少的郑军分割、击败、驱散。当城头上的激战正酣的时候,扛着原木当攻城椎的郑军已经利用城头压制火力熄火的空档,撞开了在炮火下已经残破的镇门,并顺利的清除了门后障碍物掩杀了进去。
看到郑军已经从南门冲杀进来,黄芳世的一腔雄心化作了不可抑制的害怕,他害怕兄长黄芳度的遭遇落在自己的头上,彻底丧失了勇气的他,顾不得指挥部下抵挡郑军,反而驱使着亲信家丁从还未攻破的北镇门突围而逃。
打马而逃的黄芳世根本来不及回头去看陷落后的水头镇是怎么般景象,就知道身后有追兵的他抱着马脖子拼命夹着马镫,吃痛的战马嘶吼着拼命奔跑着,结果却是腿一软,跌到在了地上,将黄芳世整个抛了出去。
所谓祸不单行,摔得晕晕乎乎的黄芳世还来不及从地上站起来,身边家丁的战马就他身上越过,其实不少铁蹄就落在他的身上。倒霉的黄芳世彻底痛晕了,见势不妙的家丁赶快勒住马将他救起,随即赶在追兵到来之前溜之大吉了。
没有抓到黄芳世是刘国轩水头一战的遗憾,但这个遗憾很快就被传来的消息所弥补了,又气又急又伤的黄芳世终于没有挡住死神的召唤,在水头之战一个月后不治身亡了。
宿敌黄芳世虽然死了,但段应举和数万姗姗来迟的满洲兵、绿营兵却终于开到了,刘国轩还来不及庆贺自己的胜利,一场更激烈的战事便迫在眉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