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嘲讽语气让提议者脸色发青:“刘大人说得好,这是我们要力争的最好结果。”
“胡闹,郑逆固然是窃国大盗,但是清虏却是亡我衣冠宗族,与其狼狈为奸,你胡大刀也不怕断子绝孙。”说话之人显然是跟清廷方面有着刻骨的仇恨。“说一千、道一万,我是不会鞑子联手杀自己人的。”
“赵铁枪,难道你想投郑逆不成,什么自己,你跟窃国权逆是自己人嘛!”既然对方率先喊起了江湖匪号,这边自然也要回以颜色。“再说了,东面的消息你不是不知道,权逆为了谋朝篡位已经停止了北伐而且在跟鞑子勾勾搭搭,他们能做初一,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十五。”发言的人扫了扫全场。“而且我们又没有跟鞑子联手对付郑家,只不过是坐观而已。”
“现在的问题是鞑子能不能一气攻入云南。”明军占据重庆一线已经堵住了清军自遵义入贵州的道路,因此清军只能通过泸州、永宁一线进入乌蒙(昭通)。“若是鞑子能一气攻入云南,我们或可以乘隙席卷全川,若要是鞑子与郑逆在川滇边境相持,或者担心咱们背后捅上一刀而顿兵不前,到那个时候咱们就危险了。”
中立者的话让激辩的两方都清醒下来,是的,一旦郑军被驱赶出四川,接下来清军的目标不言而喻,于是当即便有人叫嚷起来:“俺的娘啊,这不是死结吗?”
“不是死结。”主张联清的一方有人站了起来。“为了防止清虏对咱们下手,我们可以趁着清郑大战之际攻取遵义,但攻遵义的目的不是扼住郑军进攻川东的道路而是为了南下黔桂打开大门。”此人诱惑道。“只要能夺取黔桂,那就等于破局了,到时候丢了川东也无所谓。”
“丢了川东富庶之地到贵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这叫破局?”有人不干了。“席卷黔桂,说得容易,那样一来岂不是让咱们直面郑逆的兵锋了。”此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成,不成,这样等于我们替鞑子火、火什么来着栗子。”
“孙山主。”边上人当即提点道。“这句话应该是火中取栗。”
“对!火中取栗。”孙山主骂骂咧咧冲着提议南下的那边嚷道。“到时候鞑子再在我们背后捅上一刀子,还破局呢?我看是破家才是真的。”
“或许可以跟鞑子要求用云南换川东。”见到众人开始赞同孙山主的意见,主张联清南下的人马上转了口风。“想来建奴最大的敌人就是郑逆,大敌当前,他们应该不会为了区区边角跟咱们纠缠的,到时候咱们坐拥滇黔,那才是一国的样子呢。”
坐拥滇黔、窥视广西,这个诱惑可不小啊,但联清一方的如簧之舌还没有打动所有人的时候,就听上座的朱耷一阵极其强烈的咳嗽,众人大惊失色的看过去,只见这位名义上的领袖已经晕倒过去,那个号称是朱耷派人从东面接过来的少年宗室正扑在他身上哭号着。
朱耷不行了?在座的众人一阵紧张,众人都在担心,要是七老八十的朱耷死在当场,仅凭少年宗室是不是还能维系明军这个团体?要是这个团体不能维系了,刚刚说得一切都是空的,届时众人又该何去何从?
茫然的众人齐齐将朱耷送到后院,看着医生施药救治。好不容易,朱耷缓缓醒来,舒了一口气的众人这才患得患失的离开了行在。
且不说各怀心思的众人如何考虑自己的后路,这边清醒的朱耷唤来面前的少年:“孤没有想到把你从东面带到这里其实是害了你。”
少年宗室看着朱耷无力的手势泪如雨下,朱耷转而向自己的几名亲信说道:“一旦孤故去,川东分崩离析,到时候你们只管派人向郑逆请降,想来能不战而得重庆,郑逆必然不会为难你们,或许还有封赏,只是希望到时候你们保住这个孩子一条性命。”
朱耷比了半天已经精力透支到了极限,但是他喘息了几下之后犹自不肯停下:“投降清虏是没有好下场的,至于投降郑逆,孤与夏王打过交道,应该不是暴傑之人,或许还能保住我朱氏一脉,但事有万一,所以还请将这个孩子隐匿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