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武成天子郑克臧接受了占婆、真腊两国正旦使的朝觐,又领着金兰现存三家内藩遥拜了武昌,至此顾同山在金兰大都护府内举行的新年典仪也到了结束的时候,接下来就是欢天喜地的宴饮了,不过顾同山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的喜庆。
这倒不是顾大都护的奏章在武昌吃了瘪,他心里不舒服,事实上武昌是封衙后才收到顾同山的呈报的,相应的回传消息至少要到年后甚至二月间才能抵达金兰,因此顾同山发愁的并非是自己的主张遭到中枢的质疑 ”“ 。
说来说去,顾同山的苦相还是因为金兰的形势有些不妙。
什么?金兰形势不妙?这又怎么可能!金兰大都护府不是前不久才从真腊夺走了一大片领土吗?按道理说形势不应该不妙,反而是应该大好才对嘛。
说这话的人只看到了其中一面,而忽视了另一面,实际上,金兰的形势出现变化正是因为从真腊得到的这块领地引起的由于真腊王从某种程度上只是真腊地区领主们的首领,因此其并无权力让湄公河以东的领主、贵族服从他的决定,这就导致了华夏虽然名义上领有了这块地区,但却面临着当地领主、贵族的反乱。
持续在湄公河以东地区进行的平叛,不仅牵制了金兰大都护府不多的宝贵军力,更加重了金兰大都护府的财政负担,一句话,金兰一下子吃下跟其原本面积相近的领地后,吃撑了,消化不良了。但这话又不好跟武昌去讲,否则还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给顾同山落井下石呢。所以顾同山才急不可待的需要国内给他派来充实的人口,哪怕这些人口是尚未完全汉化的猺民、僮人亦或者干脆是来自异国的鲜人、倭人。
顾同山这种忧虑的表情显然被人捕捉到了。宴会结束,大都护府的长史长孙淼、司马白国恩都没有离开,同样焦头烂额的他们试图劝说顾同山开开心心先过年再说。
“如今都护府的库房里只有不但一千石的稻米,前线用度又大,你们让本官过年,本官哪有这个心思。”原本是准备一鼓作气将金兰都护府变成金兰行省的,结果却事与愿违,这种反差又如何能让顾同山开心得起来。“好了,好了,长孙大人、羊大人,你们自去吧。”
顾同山就差没说不要来烦我了,但是他这么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坐在那一动不动的长孙淼苦笑一声:“大人,你就不要自己跟自己置气了,钱粮不足,或可以跟几家内藩借一借,实在不成,占婆、越南也可以想办法打打秋风,局面总能维持下去。”
“维持下去?是申吃卯粮,还是有借不还?”顾同山摇了摇头。“这都不解决问题。”
“主要还是军前消耗太大了,这才生生把都护府给拖垮了。”长孙淼哀叹一声,扭头问白国恩道。“羊大人,这战事何时才能彻底告一段落?”
白国恩手一摊:“我这个长史是兵部派过来的,节制不了行枢密院的那帮丘八,所以,长孙兄这是问道于盲了,我根本不知道这战事什么时候能结束了。”
长孙淼不悦的瞪了白国恩一眼:“若说指挥上的事情羊兄不知道还情有可原,但羊兄是管军政和军务的,对于前线战事的进展,多少心里有点谱吧。”
“有什么谱,光听到前线在叫兵力不足。”白国恩唉声叹气道。“可都护府的兵是定制的,又不是想要就能有的。”龙骧军也不是随意就能调的,这要武昌枢密院或西洋水师那边点头;至于内藩和占婆这边的兵力也已经调上去不少了,莫氏、陈氏留下的私兵也全部使上了,这种情况下白国恩也变不成兵来支援前线。“可兵不足,前线就只能看着那些真腊人一次次的被击败,又一次次的从其他地方重新冒出来。”
“是啊,人家是地头蛇,能在暗无天日的老林子里面过活,你不识道路还敢追击吗?”顾同山是文官,对于军事上问题是根本谈不上有多少的认识,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可本官就不信了,没有外来的粮食、盐、铁器,这些真腊人能在老林子里坚持下去。”
白国恩呼应道:“都护大人此言甚是,想来只要切断了真腊人的粮道,局面就有改观。但这一点前线并非不知道,没有足够的兵力一切都是白搭????????????”
“恐怕哲塔王这边也要给予一定的压力。”长孙淼建议道。“必要勒令他在河西襄助。”
“通过真腊人封锁湄公河,我看是不太可能的,哲塔王不在其中捣鬼已经很好了,让他禁止河西物资输入河东,恐怕他也是有心无力。”按说哲塔家族应该对真腊各省具有一定的影响力的,不过这种影响力随着哲塔四世割让大部分国土以换取重登王位的举动已经消失不见了,政令基本不出金奔的哲塔王可以说根本没有力量阻止下面诸侯的自行其是。“要做成这事,关键还要靠湄公河分舰队自身的力量。”
湄公河分舰队有多大的力量呢?分舰队、分舰队,顾名思义也就是十几二十几只船顶天了,以此孱弱的力量想要封锁几百里的湄公河又如何可行呢。
为此,长孙淼有些马后炮的说道:“早知当初,何必扶持哲塔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