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生神情恍惚的出了醉月楼,只觉得天地茫茫,所身所处,整个世界都是陌生的。
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早该认命的不是么。
用冷漠伪装自己,心里不愿装进任何一个人,亲情都是虚假而疏离的面具,清夫人看他的目光永远不是纯粹的,母亲对于儿子的爱,她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终将消亡的死物。
现在呢,他又是为了什么,跟君篱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因为情蛊么?可笑,他一个有自己思想的活人,几时如此笃信命运了?若是信命,他早该认命的才对不是么!看什么书!比试什么!他肯定会死,一定会死,带着满身的落寞荒凉,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孤独离去,从来没有人在乎过他,所有人的眼睛里只有有利可图。
只有利益!生命也罢,钱财也罢,只有利这一个字!
没有滔天的权柄,终于寿命也将被剥夺了么,顾浅生惨笑一声,他早该明白自己的路,怎么临了会想到逃离了呢。
一定是清夫人居然让他这么一个明知将是的人跑去祸害一个小姑娘,他才终于动摇了罢。顾浅生跌跌撞撞的进了一家酒馆,要了最烈的酒。
他体内的灵蛊终于感应到他不太对,幽幽转醒,蛊灵相通,几乎片刻灵蛊洁白柔软的身子就立了起来,白嫩的脑袋上探出了两只细弱的触角,触着顾浅生的心壁。它小小的身躯里传出了一股愤怒的情绪。
“客官,您的酒来了。”店小二热情的招呼声犹在耳畔,一坛酒砰的一声落在他面前的木桌上。
顾浅生一惊,仿若刚刚惊醒。
“呵,要回头么。”顾浅生喃喃自语着,伸手直接捧起了整个酒坛子,大口大口的往口中灌着,他本是无心理会灵蛊的动作的。
将酒坛往桌上一撂,辛辣的酒水带着一股灼烧肺腑的感觉顺着喉咙流下,顾浅生感觉自己的眼角有些迷蒙了起来。
灵蛊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一样,两根细嫩的触角开始一点点缠绕起来,如同藤蔓互相牵扯彼此一般。
顾浅生惊觉它的动作赶忙催动心神制止。
他虽然很生气,但也从未想过要靠伤害君篱来寻找自身的慰藉,因为强硬的终止了灵蛊催动情蛊的举动,顾浅生遭受到出乎他意料的惨烈反噬。
头脑之中犹似炸开了一道白光,随之而来的是如同被割裂的痛苦,每一根神经都带着钻心的疼痛,酒很醉人,疼痛更让他几乎昏厥。
唇边绽开一道血芒,顾浅生如同一个醉汉一般倒在了酒桌上。
因为失意来这里喝的酩酊大醉的人不要太多,店小二并没太在意,眼下时辰尚早,他仅仅过来收了已经被喝干了的酒坛子,并没有理会倒在桌上的人,一边收拾还不忘抱怨着,“这一个个来这儿买醉的人都拿酒当水喝,也真是不怕猝死。”
声音似乎远了,周围一片嘈杂,顾浅生却渐渐什么都听不清了。
再醒来的时候周围传来一阵阵食物的香气,顾浅生慢慢睁开了眼,是在他和君篱同租的小家里,可他还没想好怎么再面对君篱。
胸腔里伴随着呼吸传来的是一阵阵疼痛,但是比起身体上的疼痛,他更难过的是心里。
所有的坚持突然变得可笑了起来,他这样的人,早点儿离开这个世界才好吧。顾浅生有些惨淡的扯了扯唇角,耳畔传来君篱的招呼声。“醒了?醒了起床吃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