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老臣认为没有。”樊子盖是力排众议破格起用陈应良组建报****的人,这会自然要拼命往自己老脸上贴金,恭敬说道:“报国军一共四个团八百四十五人,大小十余战,先后为国捐躯二百九十一人,重赏至残二十八人,无一投降,无一被俘,更从无一人临阵退缩,每一个人都做到了精忠报国,百死不悔,老臣认为他们没有辱没这面军旗。”
隋炀帝又沉默了,然后缓缓走入了报国军的队列,随意端详报****将士的容貌模样,低头去看那些沾满暗红血迹的军衣军甲,神情若有所思。最后,隋炀帝站到了那个捧着衣甲的半大小孩面前,这才向樊子盖问道:“樊爱卿,这又是什么意思?”
“禀陛下,这个小孩叫做陈磊,他的哥哥叫陈志宏,是报****的四名校尉之一。”樊子盖语气沉重的说道:“弘农大战,杨玄感叛贼几乎矛挑报国军主将陈应良,是陈志宏撞开了陈应良,用身体替陈应良挡住了杨玄感的长矛,临时之前,陈志宏还紧紧抱住了杨玄感逆贼,为报****将士争取到了生擒杨玄感的机会。”
隋炀帝微微点头,然后低头去看还只有十三四岁的陈磊,神情和蔼的问道:“小家伙,你哥哥为了救别人而死,你是怎么想的?”
陈磊有些胆怯,直到樊子盖开口鼓励,陈磊才小声说道:“我很伤心,哭了很多次,但我也很骄傲有这样的哥哥,等我长大了,我也象哥哥一样,到大隋军队里当兵,替皇帝陛下杀贼杀敌,精忠报国,死而无悔。”
隋炀帝笑了,尽管明白这些话肯定是有人故意教的,但还是微笑说道:“那好,朕给你这个机会,朕封你为千牛备身,让你到东都皇城里学武习文,替朕保护朕的孙子越王杨恫,你可愿意?”
“小民愿意。”陈磊赶紧跪地磕头。
隋炀帝笑笑,又大声说道:“传旨,报国军校尉陈志宏杀贼有功,为朕为国英勇捐躯,理当重赏,追封武贲中郎将,赏其家人良田百亩,东都宅院一座。”
樊子盖指点陈磊再次谢恩,隋炀帝又大声说道:“报****队伍,除陈应良外,每人重赏绢三十匹,粮食五十斛,田三十亩,钱两百贯,阵亡的将士加倍,由他们的家人领取!官职方面,由右武卫从优提拔!”
“谢陛下!”报****将士人人大喜,整齐道谢。
“不必谢朕,这是你们应得的。”隋炀帝一挥手,又微笑说道:“如果真要谢朕,就把你们的军歌再唱一遍,朕还想听!”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
整齐嘹亮的军歌再次响起,隋炀帝却在军歌声中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何惜百死报家国?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隋要让万邦来贺?朕的将士,如果都能做到这点,突厥、高句丽、还有契丹这些蛮夷,能算得上什么啊?”
轻轻叹了口气,隋炀帝重新睁开了眼睛,然后大步走到精忠报国大旗下,大步走到陈应良的面前,正在率领将士整齐高歌的陈应良不敢动弹,只能老实站着任由隋炀帝端详打量。直到一曲唱罢,隋炀帝才微笑着向陈应良问道:“这首军歌?是你作词谱曲的?”
“禀陛下,是。”陈应良恭敬稽首答道。
“起来。”隋炀帝先是命令陈应良起身,然后又问道:“听说你今年才十七岁,是拿着一道到辽东军中效力的荐书到洛阳投军,可有此事?”
“禀陛下,有。”陈应良答道。
“听说你在城上大骂杨玄感逆贼的祖宗十八代,气得杨玄感逆贼暴跳如雷,不顾一切冲上来拉箭射你,差点就被东都守军乱箭射死,有此事否?”隋炀帝又问。
“禀陛下,有。”陈应良答道。
“朕还听说。”隋炀帝再问,“你只用了十三天,就把一群新兵练成了精锐之师,然后带着这支军队东征西讨,无一败绩,屡屡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还带着几百人突入数万叛贼军中,烧毁叛贼粮草,然后毫发无伤的杀出叛贼重围。再然后,你又带着一群残兵败将,力敌十倍叛贼,还一举擒获了杨玄感和李子雄叛贼。这些事,有没有?”
“禀陛下,有。”陈应良继续鹦鹉学舌,还是学自己的舌。
“那你可知道,朕刚开始听到你这些战绩时,是什么反应?”隋炀帝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禀陛下,小人不知。”陈应良总算不用再重复自己的话了。
“朕当时把奏章摔了,大骂樊爱卿贪功,捏造出了这样荒诞离谱的战绩。”隋炀帝露出了些笑容,道:“然后朕突然又想起樊爱卿忠心耿耿,不可能对朕说假话,这才拣起奏章重读,但朕还是将信将疑,直到再三确认之后,方才相信。”
“不过,朕现在又有些将信将疑了。”隋炀帝笑道:“朕现在是说什么都不敢相信,你这么一个半大的小孩子,怎么能有胆量单刀匹马孤身一人到几千里外的辽东投军?怎么会打出这么多漂亮仗?最后还生擒了杨玄感和李子雄两个逆贼?——樊爱卿,卫爱卿,你们可敢在朕的面前发誓,你们的奏报不假?”
“老臣等愿对天发誓,绝无半句欺骗陛下的言语。”樊子盖和卫玄两个老顽固异口同声答道。
“很好,朕现在可以相信了。”隋炀帝笑笑,说道:“陈应良,这次平叛大战,你是头号功臣,朕赏你彩绢千匹,良田千亩,粮千斛,钱三千贯,黄金三百两,大兴城内宅院一座,僮仆五十人。至于你的官职嘛……。”
“陛下!”后面的宇文述、周法尚和独孤盛等隋军大将都赶紧上前了一步,争先恐后想把早已看好的陈应良讨要到自己帐下。
“别争!”隋炀帝挥手打断几员大将的请求,微笑说道:“都别争,也都别抢,这小家伙朕喜欢,朕自己留下自己用了,将来朕还要留给孙子用。”
微笑说完,隋炀帝又朗声说道:“陈应良,朕知道你的祖父爵位是许昌县公,我大隋已经把九等爵位改为三等,就不给你复爵了,朕封你为许昌侯。至于你的官职嘛,你还太年轻,朕不能让孙子对你封无可封,就暂时封你一个从五品的太子右内副率!”
“太子右内副率?怎么这么巧?”陈应良一楞,失神间都忘了向隋炀帝谢恩。
“怎么?怕没有好果子吃?”隋炀帝误会了陈应良的反应,笑道:“你那位曾经的岳父大人柴慎,不是已经被朕的孙子夺爵罢官了么?现在的太子右内率裴信,与裴爱卿他们是同族兄弟,也算是你的远房叔父,你还怕在他的麾下受什么委屈?”
“原来这家伙对我的事早就了解得这么清楚了。”陈应良吓了一大跳,赶紧单膝跪下稽首行礼,大声说道:“微臣陈应良,叩谢陛下恩赐。陛下如天之恩,微臣即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万一!”
“难报答就慢慢报答。”隋炀帝倒也不客气,微笑说道:“朕有的是时间,你这么年轻也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报答,将来报答在朕的孙子身上也行。”
陈应良傻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隋炀帝的玩笑话了,心中则在暗暗叫苦,“怎么不是地方官?怎么不让我掌兵?从五品的太子右副内率,品级倒是足够高了,可是没有多少实权,又能有什么用?”
陈应良傻笑着悄悄叫苦,隋炀帝身后的裴矩、裴蕴和裴弘策几兄弟则是在轻松微笑,尤其是裴弘策,还笑得最轻松和最开心。
注:隋炀帝时,太子左右内率的率正为正四品,副率为从四品,后改率正为正五品,副率为从五品,具体改变时间不详,是新任官员降品还是连同在任官员共同降品也不详。所以之前的柴慎正四品应该不为错,同时为情节需要,就让主角委屈一下降些品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