骋风的嘶鸣逐渐平静,马头转向她,大大的黑眼珠反射出铁鞍上发亮的狼牙。
长宁拿着铁鞍走进马厩。
骋风抛着蹄子,但到底没发狂。
铁鞍上身,长宁喂了它一把草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长宁成功牵出了骋风。
“简直……简直是奇迹,难道这马之前闹是因为没了铁鞍?”马夫不明所以。
他哪里知道,柳一战就有在战马前擦拭马鞍的习惯。
不过骋风还是不肯让人骑,长宁的计划里,也没有这一步。
骋风虽已不是柳一战当年从匈奴可汗屁股底下抢来的那匹宝马,它只是那匹宝马的后裔,但性子依然暴烈,岂会服人。
长宁牵着骋风离开,雪浪不安的嘶鸣却一直在她耳中响起。
等我。
长宁心道,狠心牵着骋风离开。
“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可以说了吧。”帐前许统领不耐烦地讥讽:“可别是糊弄人的。”
长宁淡淡:“我糊弄人,对许统领有什么好处。”
“你!”许统领瞠目结舌:“突厥人正在外面骂得欢,我当然得——”
长宁目光轻飘飘地越过他,“赵参将,请您按照这幅图来布置众士。”
她的话将众人目光引开,恨得许统领牙痒。
赵参将看着长宁标出一个二十人方阵里每一个位置的士兵及其兵器,作用,忽地拍案:“妙啊!”
“这阵内长枪先挑马腿,阵外持盾护人补刀,看似简单,实则专克突厥骑兵。”赵参将拍案惊呼:“这就是你之前用的方阵?”
长宁颔首。
“哼,参将您别忘了,突厥骑兵可最善跳跃,一旦他们驭马腾跃躲掉长枪,一马蹄踏下来,这二十人都得死。”许统领也不算不学无术。
“这就不劳许统领费心了。”长宁淡淡。
许统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传令兵拖着长音冲进来:“报!”
“禀参将,突厥军叫嚣,若再不出城应战,他们就攻城了!”
众人对视,竟真被她说中了。
长时间不应战,那若便以攻城相要挟。
待真攻城时难免会造成死伤,而这些,怕是都会被百姓记在参将统领们贪生怕死的头上。
众将官看长宁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就在此时方谦也回来了,他背着一个黑布包走向长宁,递给了她。
长宁背上布包,又指着庆安县的沙盘道:“卑职所料不错,东城门方向应该是我军布防最薄弱之处。”
赵参将张张嘴,点头。
“既然我能想到,那若也一定能想到,还请参将再斟酌。”长宁浸淫朝堂多年,官场说话之道她了如指掌。
这份功劳,决不能是她这不知名的小甲长的。
否则内乱一起,她施展不开,反受掣肘,得不偿失。
赵参将很受用,点头:“本将这就重新布防,木生,你很有前途啊。”
长宁抱拳:“多谢参将夸奖。”
方谦眉头紧蹙,脑海里那个不成形的猜测烟消云散。
柳家一门,正直刚烈。
而这善云却亦正亦邪,处事圆滑,实不像老将军的后人。
“万事俱备,只需一统领着参将战凯迎战,但此行九死一生,”长宁肃容,目光在众统领中滑过,勾起唇角:“众人中许统领与参将身量相近,可堪此重任。”
许统领一个激灵,看着长宁露在外面那双清澈的眼珠,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刮子。
他招惹这小子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