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焦急,但冲到一半时,方谦脚步一顿。
怀里的账簿炽热,灼烧着他的胸膛。
莫小姐有难,他绝不会坐视不理。
但他能以身犯险,怀里的东西却是不能。
那是老将军沉冤昭雪的希望,方谦就是再急,也始终没有忘记为柳家翻案才是他生命中的头等大事。
方谦望着那三张花布,猛地扭头跑开。
透过客栈房间的窗缝,杨德海见之蹙眉:“侯爷?”
宋宜晟竖起手:“他一定会再来,告诉兄弟们埋伏好,别让老板娘通风报信。”
“是。”杨德海应道。
宋宜晟眯了眯眼,突然反应过来:“杨德海!快跟着他,他是要去藏账簿!”
杨德海领命顺着二楼栏杆跳下,紧追而去。
方谦那边骑马于街上疾驰,可眼下他真能信得过的人却没有几个。
柳家出事,那是造反诛九族的罪过,但凡同柳家有牵连的尽数遭劫,如今还能留在庆安的,不是中立就是没胆子和宋宜晟对抗的鼠辈,他一时迟疑。
“沈家派粥呢,咱们快去领。”
“沈大小姐真是好人呐。”
他勒停马匹,目送几个流民乞丐往沈家方向跑。
沈小姐。
方谦的马不受控制地疾驰而去。
沈府门前,沈锦容衣着朴素穿着围裙亲自派粥,她递了一碗给小乞儿,又揉了揉乞儿的头。
那笑容纯美洁净,像不染尘埃的莲花。
“大哥哥,你别偷鸟儿的孩子了,华章送你马驹儿骑!”
方谦看着沈锦容,女孩的身影与当年的柳家妹妹重重叠叠,最终,定格在沈锦容微微错愕的脸上。
“方统领……”沈锦容怔住,一时手脚都不知放在何处。
之前方谦虽然负责沟通沈家木块之事,但一来她羞于见他,二来沈夫人也有意阻拦,两人并没有多少交集,今次却是数日来的头一次见面。
而且。
沈锦容敏锐地发觉,方谦这次的不同寻常。
他在看她。
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她,没有礼节性地躲避,也没有疏离的客气。
方谦回神翻身下马,急急走来。
杨德海凑巧追到巷子口,远远看着方谦和沈锦容站到人群外,他立刻找地方躲避,以防被方谦察觉。
账簿无论如何不能见光,他更不可能公然抢夺,唯今之计只能静待时机。
“方统领……有什么事吗。”沈锦容低着头问,不敢看他。
“沈小姐,”方谦犹豫着,终于将手伸入怀中,用布包着的账册露出一角,他说:“方某斗胆,想求沈小姐帮一个忙。”
沈锦容很聪明,立刻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左右一顾便道:“方统领跟我来。”
她带路进府,避到僻静处。
府门外杨德海脸色一沉,想靠近沈家院墙。
但经过这么多事,沈夫人为防不测更添不少守卫严加防范,而且这青天白日的还有不少赶来领粥的百姓,他根本靠近不得,还被好几个挤过来领粥的百姓撞到,一时很不耐烦。
“方统领于锦容有救命之恩,但有吩咐莫敢不从。”她仰头看着方谦,目光荧荧发亮。
不论出于情爱还是恩义,方谦有难,她都不会坐视不理。
方谦心弦莫名一动。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沈小姐有情有义,又对他有这般……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