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进脸色一暗,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他已经猜到一切都是宋庆暗中搞鬼,可他没有证据,毕竟那契约不光是他签的字,甚至连条款都是他自己写的,如今又找不到那支商队,这才叫自己挖坑自己跳呢。
有心不想认账,可百姓们来砸他家,很大程度因此而起,如今几千人还没离开,若是再被宋庆鼓噪起来,只怕损失的就不止是四万两,而是他全家老少姓命了,可若是这么给钱的话,他又实在心中不甘。
沉默半晌,他总算想出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来,说道:“我还没见到那位贾公子呢,若是人家已经离开徐州了,这事情自然不能作数,天知道是不是你宋庆串通了他故意害我!”
“故意害你?周老爷,做人可要讲良心,我说让贾公子去我那里包场,说你家华明池东西不够,若是到时候拿不出东西,不能让贾公子满意,那丢的可是咱徐州人的脸面,我当时是不是这么说的?”宋庆问完,根本不等周进答话,嗓门立刻提高八度,指着对方鼻子骂道:“可他娘的你是如何说的?说你家东西保证够,不会让咱徐州人丢脸面,若是不够的话,赔给我和贾公子每人四万两银子,若是你东西足够,我给你碧波池的份子,还主动写了契约,签上名字,这可不是我逼你的吧?现如今闹到这个地步,你又来说是我串通他故意害你,也太会信口雌黄了吧?”
周进眼前一黑,几乎当场昏厥过去,他听说过宋庆伶牙俐齿,只是从前根本没当回事,只以为一个粗坯军户,所谓伶牙俐齿,也不过是骂人利索而已,谁想到这厮竟然如此会说,瞬间就把自己和徐州的面子装在一起。
若只是这样还罢了,偏偏宋庆话刚说完,那贾公子好死不死的出现了,身边依然跟着几个从人,手中拿着几张大面值的银票,很是不满的走了过来,当着徐州几千暴躁百姓的面,怒气冲冲向他问道:“我说周老爷,你那华明池还要不要开,我银票都带来了,你家那店铺却不开门,你们徐州人做事也太不讲究了吧?到底行还不行?若是没那个本事,我们不是签了契约嘛,赔偿我四万两银子,我现在要去碧波池包场了!”
“赔钱!马上赔给人家!”
“不赔钱就拆了你的狗窝!”
“徐州人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马上给人家贾公子和宋大人赔银子!”
百姓们出离愤怒了,若是他们自己丢了面子还好,可如今因为名声素来不怎么样的周老爷,却让外人看了整个徐州的笑话,这断然是不能接受的,火气再次被点了起来,而且这次宋庆也不说话了,充满示威神情的看着周进,似乎只要对方不拿钱出来,他立刻就要下令让百姓们冲进周家,杀一个鸡犬不留,他现在也确实有这个能力,这才是真正威慑所在。
周进觉得喉头发甜,万没想到仅仅在几个时辰前,还被他言辞挤兑,却只能无奈退去的宋庆,仅仅在几天前,还被他车夫吐唾沫,却不敢有丝毫动怒的宋庆,如今却给他挖了一个大坑,将他置于万民唾骂之中,并且逼着他拿出钱来。
八万两啊!那可不是八百,也不是八千两,足足八万两银子,周家有钱是有钱,现银也能拿出八万,可除此之外家中几乎就见底了,城外倒是还有些田产,可早已经将重心搬入徐州城内的周家,根本不指望着那些东西,田地里的产出也无法供应华明池那巨大的需求,这可是要伤筋动骨的。
原本他觉得只要开了这买卖,立刻就能赚钱,况且还有八万两银子打底,怎么都不会出事,事实证明这买卖也的确来钱,若是能开上几个月,先期的巨大投资都能转回来,往后他的身家也会成倍增长。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生意搞成这个样子不说,自家那个商队还不见了,那里面可是有命根子一般的几万两银子,现在八成也在宋庆手中,若是没了那笔的话,这八万两仓促间就拿不出来,可若是不拿的话,眼前这一关又实在过不去。
正在两难之间,宋庆很热心的出了个主意,笑道:“周老爷,我也知道八万两银子是比大数目,你仓促之间拿不出来,不如这样好了,你赔偿四万两给贾公子,然后把你那华明池给我,咱俩就两清了,那地方从盖房到各色装潢,差不多也就几万两银子,我自己干过这买卖,绝对不会坑害你老哥的。”
“你……你……”周进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朝宋庆指了半天,可最终也没敢骂出什么,当他将手放下的那刻,浑身力气似乎都被抽的一干二净,哆哆嗦嗦道:“我同意了,我现在就去给贾公子拿银子,华明池的地契也给你,这次你赢了!”
说罢,周进在家中几个管事搀扶之下,摇摇晃晃走入府内,不多久之后拿了几张纸出来,宋庆借着火把扫了一眼,确实是四万两银子,以及华明池的房契地契,当即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周老爷,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老好生将养身子,咱们来曰方长,往后晚辈还要多多向您讨教呢。”
“噗嗤!”周进终于克制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吓得几个管事手忙脚乱,忙将人重新抬了回去,宋庆撇了撇嘴,心头微微浮现战五渣三个大字,只可惜这么后现代的表现手法,却没人能够和他一起欣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