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乡侯夫人头疼死了。
只是她已经不准备叫儿子尚主了。
若是七公主在锦乡侯府出了半点儿差错, 那日后她跟成妃的关系就算是完了。
还会触怒皇家。
因心中有了这样的忌惮,锦乡侯夫人拿到来自宁国公府的拜帖的时候, 心中就一醒, 抓着这帖子就对儿子冷冷地说道,“你不必担心日后, 尚主之事就此作罢。一会儿七公主过来, 你不要说什么蠢话令公主对你不快。”
她的目光落在那丫鬟的脸上, 见她听见沈青不会尚主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心里一时都不知该对这个有眼无珠的儿子说什么好了, 摆手说道, “你带她下去。”
这丫鬟她抬抬手就能给灭了。
只是灭了之后呢?
她儿子只怕还得上别的女人的当。
还不如叫她儿子就在这兰心的身上糊涂着, 日后若能回转, 发现这丫鬟的真面目就此多长几个心眼儿呢。
“多谢母亲!”沈青俊秀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感激。
他听到自己不必尚主,只觉得天都亮堂了。
七公主那么骄横,那么无礼, 日后她下嫁过来, 那沈青这当驸马的还有什么好日子过不成?且不仅是兰心死无葬身之地,就是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奴才。
他猛地打了一个寒战,想到了被宗室公主幽禁了一生的那位显荣长公主的驸马。
尚公主有什么好的。
见沈青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锦乡侯夫人什么都不想说了, 叫儿子滚蛋,这等了些时候,果然就见七公主与阿妧联袂而来。
如今阿妧已经赐婚给了靖王,日后板上钉钉儿的靖王妃, 锦乡侯夫人一面感慨这小姑娘的好运气,一面就越发亲近慈爱,待七公主含糊地说起了婚事的问题,锦乡侯夫人就十分愧疚地对七公主说道,“早前,咱们不自量力,本想高攀公主。只是如今我回头想来,阿青那性子豆腐似的,提不起放不下,没的给殿下丢人。若殿下愿意,往后就护着您表哥一些。别的……”
她就叹气说道,“他如何配得上公主呢?”
七公主眨巴了一下眼睛,回头和阿妧对视了一眼。
怎么听起来是婚事作罢的意思。
“都听舅母的。”她本想说自己有了心上人,只是再想想,却没有多生事端,见锦乡侯夫人面上难免疲倦,七公主就笑着说道,“舅母瞧着精神不好,可是这段时间刚回京中累着了?且歇一歇。舅母来往的这些人家都是亲戚,最亲近不过的,难道还能挑舅母的不是不成?只有心疼你的。”
因这婚事锦乡侯夫人很识趣,七公主也不吝啬对锦乡侯夫人这位舅母亲近些。
到底是成妃的娘家,七公主格外给面子。
见她明理,且还十分尊重自己,锦乡侯夫人心中越发后悔。
她只后悔没有教好儿子,不然若能尚七公主,这门婚事该是多么的令人喜爱呢?
然而心中虽然难过,锦乡侯夫人的面上却越发温煦,和七公主说笑的时候不动声色。她一边与七公主说话,一边也并未冷落阿妧,见她小小的女孩儿坐在七公主的身边,虽然妆容简单,可是却年少美貌,容色濯濯。
这样美貌的年少的女孩儿,嘴角含笑如同春风,目光清透见底,又进退有据,也叫锦乡侯夫人就觉得阿妧这能成为靖王妃,叫一向对女子都不大在意的靖王相中,也不是没有道理。
“前些时候你赐婚给靖王殿下,我都没有来得及贺你。”锦乡侯夫人就对阿妧说道。
七公主就低低地哼了一声。
叫她说,还不如赐婚给六皇子呢。
她已经将自己的公主府的地方给找好了,犹豫了许久,未免和靖王住隔壁回头恶向胆边生放火烧了靖王府,因此还是和六皇子的皇子府放在一块儿。
然而想到六皇子今日得皇帝的吩咐去看望七皇子去了,七公主难免心里骂皇帝偏心。想当初六皇子生病的时候,皇帝不过是叫太医给好好儿看,可这七皇子一病,那就跟捅了皇帝的心窝子似的,明明六皇子还是做兄长的呢,却要去服侍宽慰弟弟。
“这有什么。都是一家人,您为我欢喜的心,我都明白。”阿妧就笑嘻嘻地说道。
因有了多年的八卦经验,她总觉得锦乡侯夫人这是有点儿强颜欢笑的意思。
且前一次锦乡侯夫人在成妃面前那样热情地想要尚主,可是一转眼,这就缩了头,叫阿妧冷眼瞧着,不定沈青是犯了什么事儿呢。
一个男人,又能犯什么事儿,竟叫锦乡侯夫人都不敢尚主了?
十姑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转,跟七公主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明白的眼神,才和锦乡侯夫人说说话儿。
正说到这京中的几家贵女前些时候请愿于皇帝,说自己长大了,也该去侍奉显荣长公主,把从前的那几位年纪已到了嫁人年纪的女孩儿给换回来,锦乡侯夫人就十分感慨地对阿妧说道,“我只恨膝下没有个女孩儿,不能为陛下与长公主尽忠。只是这为家国往南边儿去,倒是满身忠贞……我记得你有两个姐姐也在江东?”
“我家三姐姐阿宁与我姐姐阿萝。”阿妧就很得意地炫耀道,“听说如今在长公主麾下也很受重用。”
“巾帼英雄。”锦乡侯夫人就笑着说道。
她见阿妧生得美貌娇俏,娇滴滴的漂亮,就知道,她的两位姐姐该也是美人儿。
说起这个,锦乡侯夫人就忍不住想到曾经京中有传闻,说是南阳侯的一个庶女生得倾国色,仿佛连皇帝都一见钟情,爱慕非常。
还听说这庶女虽然在江东,可是最近两年京中要娶她的人家把宁国公府的门槛儿都给踏破了。
锦乡侯夫人一点儿都想不明白,这要娶南阳侯的庶女,踩人家宁国公府的门槛儿做什么。南阳侯夫人不才该是那姑娘的嫡母么?
只是她想到这里,又想到阿妧方才的话,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得很。然而她到底不知阿妧的来历,不过是面子情,因此就笑道,“这样的女孩儿叫我说,比如今那些只知道学什么琴棋书画,柔柔弱弱捏着嗓子说话的女孩儿可爱得多。可惜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