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唐反应得很快。
这一砖头就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南阳侯夫人被扫到台风尾, 手臂剧痛,捂着自己的手臂, 看着竟然打人的宁国公, 不由惊呆了。
“大哥你,你为什么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知道不好受了?那你方才嘴巴里不干不净在说些什么?”宁国公最近本来挺高兴的, 阿妧大婚不久就有孕, 这其实是一件会令宁国公夫妻松了一口气的大好事。可是谁知道南阳侯夫人这兴师问罪的样子而来, 一看就是找茬儿的。
宁国公都觉得自家二弟这破侯府简直不能看了, 不管是弟弟还是弟弟的女人们都是神经病, 因此就不耐地抓着砖头对南阳侯夫人狠狠地说道, “你是要去闹阿妧是吧?我给你讲, 你千万别想这个, 不然我真的弄死你!”
阿妧是他的命根子。
若阿妧因南阳侯夫人这一胎有个什么问题,那宁国公非宰了这弟妹不可。
“大哥,嫂子, 你们又知道什么?”
南阳侯夫人方才义愤填膺, 口不择言,其实自己也后悔。
难道若闹出林唐与阿萝之间有个什么,林唐没有损失不成?
最近南阳侯府本就因阿萝过继, 阮氏冥婚闹得不可开交, 叫人在外头看笑话,若是再有林唐之事,那就更不会有人愿意嫁给林唐了。
哪个好姑娘愿意嫁给曾经和庶妹不清不楚的男人?
就算阿萝不是林家的女儿,那也受不了啊。
“你们知不知道, 他骗了我这么多年!阿萝是阮氏跟霍家人生的,他把别的男人的女儿一心一意地养大,甚至还为她筹谋婚事前程!那么多的女人,侯府里那么多的女人他不去宠爱,却偏偏去宠爱一个与别人有了孩子的女人,如今又叫人给夺走,这叫人心里怎么过得去?!”
南阳侯夫人还要哭诉,宁国公夫人头都大了,一把止住她冷冷地说道,“你想叫人都知道南阳侯府,二弟当了个傻瓜,给别人养闺女了?”
南阳侯夫人抬眼流泪。
“你来做什么来了?”宁国公夫人继续问道。
“嫂子,这两个丫头把我当傻子一样,这么多年,我还觉得她们是个好的。”
“她们本就是好的,不好的是你们家的南阳侯!”宁国公夫人最恨南阳侯夫人有事没事儿就攀扯阿妧,且阿妧羸弱,心思细腻,若是知道这些,那这一胎还好的了?
可是南阳侯夫人明知道阿妧的性子与身子骨儿,却非要过来闹腾,这哪里将阿妧珍重过?她恨得咬牙切齿,就冷笑说道,“冤有头债有主!难道当初宠爱妾室的是两个孩子?对阮氏真心一片……”她都觉得真心二字有点儿恶心了。
若南阳侯对阮氏只是巧取豪夺,那宁国公夫人只会觉得南阳侯不是个东西。
可若打着真爱的旗号去作践阮氏,那南阳侯这种混账,连畜生都无法形容。
她冷冷地看着南阳侯夫人,妯娌之间剑拔弩张。
宁国公却已经听住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怎么一转眼,弟弟的真爱成了阮姨娘了?
他本不想相信——这年头真爱都是捧在掌心,真爱着真爱着就逼死了人的,南阳侯这是头一份儿。
“可是嫂子,侯爷他……”
“我说了,这事儿跟两个丫头没有半点关系,回去找你应该找的人去。要杀要剐随便你。”宁国公夫人就看着她冰冷地说道,“你也别想再去叨扰阿妧。阿妧如今有孕,月份尚浅,这泥都是知道的。她如今一点儿烦心事儿都不能有,你若是敢来靖王府胡言乱语。”
宁国公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探身压在南阳侯夫人的耳边低声说道,“弟妹,我一向善待于你。只是若你伤害我的女儿,说不得,我就只能回报给你的女儿了。”
“嫂子你?她们是无辜的啊!”
“阿妧与阿萝又是罪有应得不成?”宁国公夫人压低了声音厉喝道。
她抬眼就看了一旁泪流满面的阿馨一眼。
阿馨低头走到母亲的身边,扶住了她。
“母亲,求你了。你给我们兄妹留一点颜面吧。”她哽咽出声,捂着脸,只觉得自己在阿萝那双冷淡的眼睛里都无法做人。
她没有想到自己与阿姣的抱怨,竟然会引来这么多的冲突,一时愧疚极了,将南阳侯夫人推给林唐,这才走到阿萝的面前深深地福了福,低声说道,“我是对不住你,阿萝。也对不住十妹妹。若是我小心些,就不会横生枝节。”她羞愧得无以复加,因此就喃喃地将一切原原本本地告知阿萝。
阿萝就哼笑了一声。
“不必觉得对不住我。庆阳伯府,我本就没有想过要嫁过去,那是你的姻缘,无论是因什么缘故而来的婚事,都是属于你的缘分。”
她弹了弹自己长长的衣摆,就眯着眼睛开口问道,“这么说,林侯爱慕我的母亲?”
“夫君说的。想必是真的。”阿馨颤抖着说道。
她的眼前,姿容绝色的女子仰头,目光落在天上。
她的表情一瞬间空茫得令人心生伤感,许久,阿萝垂头,动了动自己的手指。
“比乐阳还喜欢?”
“他可曾为阿妤这样用心挑选夫家?”
阿馨的回答,就叫阿萝笑了,之后脸色慢慢地冷了下来。
“真是恶心。”
“阿萝?!”
“所谓的真爱,就是拿我的性命威逼她委身?给我选一个丈夫,莫非就要我感恩戴德?”阿萝一双手用力地扣进掌心,刺痛的同时,脑海之中就突然警醒了起来,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突然一转身快步往远处的街上去了。
宁国公夫人正忖思,片刻脸色也变了。然而她远远地担忧地看了阿萝的背影一眼,就低声对宁国公说道,“叫人去叫三弟跟着阿萝。”
“什么事儿啊?”宁国公就茫然地问道。
“若三弟当真对阮氏念念不忘,那么真的会将阮氏的尸骨还给阿萝姐妹?”
宁国公没有想到弟弟会这样不是人,眼睛都睁大了。
他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问道,“不是说,那是阮氏的尸骨吗?”
“能证明阮氏身份的,不过是个戒指。”宁国公夫人就淡淡地说道。
宁国公已经呼吸不畅了。
他觉得自己多年听到过许多匪夷所思的话,可是只有此刻的这些,叫他觉得无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