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大概会有一场雨吧,这个季节的江南最不缺的就是秋雨了,旭笙有些烦躁地想着。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身为习武之人,她自有方法去维持自身的内稳态,只是无论她有再大的本事,这天还是有着恼人的阴郁,大白天的都需要点着蜡烛办公。
上官家的吃穿住行有多高级,从这一根小小的蜡烛就可以看出来了。有别于一般人家用的粗面蜡,上官家用的都是最为顶级的光面蜡,没有任何的黑烟,灯芯也容易自动脱落,不需要认为的剪断。还记得她曾经背过一首诗,里面有一句: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就在那一日,她第一次见到母亲哭,而且是哭的那么伤心。也是在那一日,她和母亲学会了制作漂蜡:在一个容器里倒上水,把蜡烛放在水上,它就浮在水面上,暗暗地烛光下别有一番情调。据她的母亲说,这是她寄托思念的一种方法,当年她的年岁还小,现在回头想想,她真的对她的母亲了解的太少了,就连她难得的眼泪,她也不知是从何而起。
身在这所大宅之内,旭笙呆呆得坐着,她没有想到一根短短的蜡烛就能开启她所有的记忆闸门。她突然的意识到: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忘,至始至终无论欧净琛如何的修正她,锤炼她……可是这世间很多事都讲究先来后到,毫无疑问上官家的点点滴滴就像是刻在她骨骼里的,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她不知道润白是动用了什么手段,让她能得以住进这套房子里来,即便这里早已是物是人非,但她却仿佛依然能闻到当年的气息,一如她那段天真的岁月,无忧无虑的年纪。
她起身从椅子上做起,这天越来越凉了,看来是非得加一件外衣才可。因为是由主卧改造而成的客房,里里外外虽然早已老化——几乎褪成白色的屏风、泛出油光的实木家具、破旧的烟罗纱窗、乳白色的地砖……都是她熟悉得和自己手纹一样的东西,怎么就已经这样陈旧了……想一想也该旧了,这是她六岁之前居住的地方,一晃眼十多年就流水一样地过去了,再加上并无没有多少人来打理,能不旧吗!这间屋子曾是她儿时的游戏乐园,那宽大的桌子底下,多少次她藏在里头,让丫鬟仆妇们好找,那曾烟罗的纱窗不知被她捅破了多少回……当年的她天天都是上蹿下跳像个活猴子一样,得亏家里的人纵着她,要是放在一般人家,凭借着她强悍的破坏能力,非得每天刮个十二级台风不可!
她将头搁在椅背上,静静地打量着这熟悉的一切。
“小姐,上官家那边带话来了,邀您前去用餐。”黛蓝最近比较忙,看她愣怔在这所房子中央,干脆也就省了通报的功夫,直接上前告诉她。
她这话说的突然,把旭笙吓了一跳。
“旭笙小姐,是我打扰你了吗?话说你这几天好像特别容易走神啊,你是不是心里有事啊?按理说像你这种武林高手是不会让我们进身的呀!”黛蓝一直就是心直口快的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那管你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