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杨氏并不是李子厚的生母,许莹然去恭谦院晨昏定省的时间也就只有初一十五。
近日来,蓟北城里关于李杨氏的种种恶名广为传播,九月十五这日,李杨氏直接免了许莹然的请安。
当时这次,兰嬷嬷赶了宸院里的所有丫头,只单单和许莹然如此说,“哎呀,夫人这么金贵的人儿,给老夫人请安那就是屈才了,受用不起!”
而且兰嬷嬷在许莹然泪眼汪汪的亲自送她出门时,大声的说:“夫人真是孝心可嘉,可别哭了,老夫人现在生病,若再她担心夫人,只怕就更难好了。”
她这话一说,不仅解释了许莹然泪眼的缘故,连带指出许莹然的不识大体,而让婆婆生病更重,这可不就是实打实的不孝啊!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许莹然不死也的脱层皮。
可是,许莹然会乖乖的任兰嬷嬷揉捏吗?不要想得太天真!
“劳烦嬷嬷转告娘,媳妇……不,妾身没有怨言的,她不喜欢我没关系,襄阳公主就快到了,她满意的媳妇儿马上就有了,可千万不能再病种了!”
妾身,是妾对主子的称呼。
许莹然这么一用,兰嬷嬷当即惊掉下巴,不带这么埋汰自己的,这可是杀敌八百,自毁一千!
可是兰嬷嬷明显忘了,许莹然还有什么高大上的形象吗?
没有,她在大燕百姓的心中,就是一个蠢可怜的倒霉鬼,因而要是她哪一天不乱说话,反而说些惊世之言,人们才会觉得她不正常。
惊得甚至有些不清的兰嬷嬷转身就走,她实在是厌恶了和许莹然打交道,因为和许莹然说话,她永远掌握不了事情的节奏。
可是她显然忽略了事前的重点,那就是许莹然说老夫人对襄阳公主很满意。
这可不得了,整个大燕对襄阳公主都不满意,如果老夫人满意,这不是和所有百姓作对么?
走到一半,兰嬷嬷突然回过味儿来,慌乱之下,她直接冲许莹然大吼道:“乱说什么,老夫人怎么可能会满意一个大唐的公主,那么一个贱人,怎么配当我们大燕的女主人。”
她说这话,眼神一直不离许莹然,指桑骂槐的意味十分浓重。
但却因为她过度的反应,使得自己的话缺少了些信服力。
襄阳公主,不配吗?
许莹然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水光潋潋的眸子立马溢出泪水,她大声的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事情在许莹然声泪俱下的道歉声中落下帷幕,回到宸院,青禾跟在许莹然身后,满心怜惜,欲言又止。
“好了青禾,别跟着我了,你不觉得我这么做什么事儿都好办多了。”许莹然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拉着青禾的手让她平静下来。
青禾眼点点头,却有些委屈的说:“有爷给姑娘撑腰,姑娘你这是何苦受这个罪?”
罪?
许莹然摇摇头,就这样的卑躬屈膝而已,比起许家后院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实在好了太多。
而且她不觉得这是在受罪。与天斗,她是没这个能力了,与人斗,特别是看那些瞧不起你的人,输在自己手下的感觉,真的,真的十分美妙!
许莹然扬起头,露出一个灿然的笑。
却说兰嬷嬷,回到恭谦院时,李杨氏和晚秋焦急的等她的消息,在听到许莹然又说了些童言稚语时,李杨氏整个人都不好了!
“兰嬷嬷,娘不是让你别和她说话吗?她那张嘴,什么都说得出来。”晚秋一边帮李杨氏顺气,一边状若无意的问。
兰嬷嬷哭笑。
晚秋会意,嘴长在人家身上,兰嬷嬷要是当众捂了许莹然的嘴,那便更是说不清了。
不过,这么懂得利用时机,真的会是一个蠢货么?
她心中疑云渐起,便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李杨氏。李杨氏却不怎么信。只因为许莹然最近的表现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正常人。
但兰嬷嬷却心有所感,她还记得,在盛京时,她便怀疑过,杨纸嫣的死与许莹然有关,现在再看,果然是许莹然做了蓟北侯夫人,而不是沈楚楚。
还有当时,杨纸涵出了那事儿之前,也是狠狠得罪过她们现在这个夫人的!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一个巧合,那这也太巧了些。
兰嬷嬷不同声色的和晚秋使个眼色。
“娘,厨房给你炖了燕窝,这个东西补血,养气,妾身这就去瞧瞧。”晚秋出了门,并未走远,而是站在了耳房的廊檐下。
果然,不一会儿兰嬷嬷也找了个借口出了屋,急忙忙的赶到晚秋身边。
噼里啪啦如同倒豆子一般,兰嬷嬷迅速将自己的想法和猜测说与晚秋听。
“她到底简不简单,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晚秋沉思片刻,望向宸院的方向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