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不管是亲近茅山的,还是仇视茅山的,背地里不谈。倘若是当面的话,莫不称呼我师父一声“陶真人”或者“陶掌教”,这般直呼其名者,倒也罕见。听到“南海剑妖”这么一个名号,我下意识地想到了一字剑,因为那黄脸丑汉的师父,其尊号便是南海剑魔,剑魔、剑妖,两者之间只有一字之别,不知道这里面,是否会有些联系。
听到这声音,我师父眉头一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来,开口说道:“剑妖,你们南海与东海蓬莱不是有百年之约么,怎么不在南海仙岛之中静修。跑中原来作甚?”
那邋遢乞丐挠了挠蓬乱如鸟窝一般的乱发,一脸不满地说道:“东海蓬莱的那些杂碎早就按捺不住逐鹿中原的野心,偷偷摸摸地西渡而来,做得隐秘。但又不是没有人知晓;他们既然来华了,我们这些在南海钓鱼看鸟的辛苦散修,怎么就不能来中原这花花世界,涨一涨见识呢?”
师父摇头笑道:“得了吧,你师兄剑魔早八百年就一直在中原活动了。还教出几个出息的弟子,我又不是不知晓,还好意思说人家东海蓬莱岛?”
听到这话,南海剑妖脸上突然浮现出了得意之色,对我师父说道:“说起来,我师兄的那弟子还跟你交过手,怎么样,不错吧?”
我师父难得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剑一般,人倒是不错。”
我知道这两人谈论的是谁,那个跟我师父交手的弟子。恐怕就是我的忘年交,一字剑黄晨曲君吧,此君以一己之力,从一介白身杀入天下十大,当真是逆天得很,那一手剑法出神入化,已经入了至道,然而在我师父眼中,最为可取的,却是“人不错”的评价,让我感受到了站在这个世界巅峰的他,心胸当真是无比宽广。
不过这话儿却惹得那南海剑妖一阵不屑,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晶莹如玉的长剑来,剑尖一抹寒光闪烁,指着我师父说道:“多年没有见,老陶你还是这般托大,若想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跟我打一架吧?”
师父被挑衅,我自然不能视若无物,正要上前与他搭话,师父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笑着说道:“剑妖大人是我昔日老友,喜欢开玩笑,你别误会,我跟他玩两手。”
师父这么说,我便也不再出头,不过心头却是一阵,因为我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师父出手了,不知道他这些年来一直闭关,到底又有了什么厉害手段。
那南海剑妖说打就打,长剑一震,人似利箭而来,倏然便至,瞧他这架势,哪里像是切磋交流,简直就好像我师父是他杀父仇人一般。
剑指黄宫,一点星芒乍现,他的速度已经超越了极限,眼看着就要伤到了我师父,我的心也在这一刻提了起来,忍不住朝着怀里摸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师父却缓缓地推出了双掌,平静地念了五个字:“至道,如流沙!”
一语成谶,师父的双掌之上,没有一点儿力量,甚至连一只蚊子都拍不死,但是却偏偏将这疾如闪电的剑芒给镇住了,我在旁边并不觉得,但是却能够感受到两人之间的炁场,在一瞬间居然被师父的双掌给锁定,然后有巨大的吸力从那南海剑妖的脚下生出,仿佛流沙一般,虽然他站在平地之上,但给人的感觉,却仿佛被那流沙给淹没了一般。
因为置身事外,所以我这仅仅只是感觉,至于面临着我师父威势锁定的南海剑妖,则在一霎那,脸色就变得一片雪白。
不过那家伙绝对是一个意志坚定如铁的汉子,在这般恐怖的威势之下,竟然硬着头皮,顶着所有的压力,将自身的潜力给陡然爆发了出来,居然又进了几步,将这剑尖递到了我师父的胸口来。
然而这个时候,我师父不动声色地朝前踏了几步,表面上看好像是将胸口送入对方的剑尖之上,然而他每走一步,整个人仿佛就拔高了数分,我看着师父一步一步地走,一步一步地变得高大,一开始疑惑,而后瞧见他脚下的土地居然也在这一刻变高了,几步之间,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结果等到南海剑妖刺到跟前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剑,居然刺入了泥土之中,而自己的对手,则高高在上,看着自己。
瞧见这情况,我不由得会心一笑,事实上师父根本就没有与他怎么动手,不过这般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手段,着实让人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