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茶荏巴错的传歌者说,在茶荏巴错的尽头,还有十八层的洞穴,直通地心和深渊之境。
当年的魔国,七十七城,最远的一城,就建立在尽头处。
当然,这些传闻,随着时间荏苒,都化作了尘烟。
生活在这个地方的遗民,都饱受着那个新来的统治者摩门教的欺辱。
我伤势很重,没聊多久就困了,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
如此过了几天,我的伤势多多少少也好转了一些,然而却感觉到洞子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严肃,是不是还会发生争吵,原本总是过来陪我热情聊天的八达木,也总会走神,愁容满面。
我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八达木告诉我,洞子里的存粮不多了,再熬两天,估计就得出去打猎和采集了。
在这样一个食物充沛的地方,为了保持食物的新鲜,鞑靼族一般是不会储备太多的食物,所以在禁止令出来之后,没几天的时间,库房就空了。
族里很多年轻人提议出去找寻食物,不过八达木深知现在外面的危险,据理力争,希望大家通过控制食量,通过配给来度过难关。
听到八达木的话语,我陷入了沉默。
其实他们之所以如此,都是因为我,然而此刻的我却没有任何能力,参与这一场讨论。
又过了两天,在食物即将告罄的时候,饥饿终于战胜了理智,鞑靼族组织了一批年轻人,冒险出去找寻食物。
八达木因为在牢里也受了巨大的折磨,并没有参与这一次行动。
队伍出发了,过了不知道多久,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回猎物,而是带回了同伴的尸体。
原来正如八达木所料的一般,摩门教有人在这附近搜寻,正好撞到了两个打猎的鞑靼族人,双方发生了冲突,一人当场死亡,还有一人被俘之后,死都不肯透露任何信息,最后被摩门教的人给虐杀而死。
这一幕被藏起来的其他人给亲眼瞧见,等那些摩门教的人泄愤离去之后,将自己族人的尸体给收敛好,带了回来。
那一天,我见识了鞑靼族的葬礼。
一群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部都光着膀子,围着篝火跳舞,唱着我听不懂的祭歌。
那歌声并不算好听,但是凄惨而荒凉,仿佛直接刺入人心一般。
到了歌声最高潮的时候,他们将洗净的死者扔入火堆里面,让这人一点一点地化作灰烬。
整个洞子里都充斥着一股焦糊的臭气,然而所有的鞑靼族人都毫无知觉一般地继续跳着、蹦着,仿佛在狂欢一般,一直到最后没有气力了,就直接躺倒在了火堆旁,昏沉睡去。
还有的年轻男女,会相互搂抱着,转到黑暗处,进行繁殖。
我作为一个外人,在旁边全程观看,默默无语,偶尔还要面对着那些鞑靼族人瞧过来的那种异样眼光。
这眼光让我无地自容,感觉自己或许不能像前几天那般优哉游哉地养伤了。
那一天,大家都没有什么吃的。
由于饥饿,我睡得特别早,半梦半醒之间,有人推了我一把,我警觉地坐起身来,双手护在胸前,瞧见这人却是八达木,方才放松警惕,低声问道:“怎么了?”
八达木对我低声说道:“阿诺恩人,别作声,跟我走!”
我瞧见他虽然鬼鬼祟祟的,但银色双眼之中却充满了关心,也没有多问,爬起床来,弯着腰跟他走了出来。
八达木没有跟我说话,带着我一路走出了鞑靼族居住的洞子,在黑暗中一直曲折,来到了某处岩石角落,方才对我说道:“有人屈服了,想要把你给交出去,还派了人去通风报信,被我听到了,所以我们不能待在那儿了。”
他又急又气,一脸愤怒,然而我却不由得眼中一热。
这个家伙,居然为了我,背叛了自己的族人。
我不知道从何说起,然而就在此时,我们却瞧见一行人从远处接近,一直走进了鞑靼族的洞子里去。
过了半个多小时,那行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而鞑靼族的洞口,却又一股浓郁的血腥飘散而出。
八达木浑身巨震,待那些人走远,连滚带爬地朝着洞子那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