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秦二小姐和秦四小姐双双走了进来,秦黛心暗暗打量二人,只见秦二小姐穿了件月白色绣丁香花的掩襟宽袖上衣。底下配了件粉嫩的柔纱灯笼裙,梳了个流星飞月髻,戴着宝石珠花,白玉兰花形的发簪,耳朵上的一对珊瑚耳坠子红得跟血似的。秦四小姐的装扮就素气多了,一身桃花色的细葛流仙袖,梳了双螺头,戴了一只赤金镶玛瑙的珠花,簪了朵含苞欲放芍药花。
二人脚步轻移,来到厅内先是朝着秦从文行了礼。又见过方婉茹。毕竟方婉茹现在还是秦府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不管她做了什么,只要秦从文没休掉她。她就还是府里的女主人。
二小姐和四小姐起身时都被方婉茹脸上的伤吓了一跳,秦倩心忍不住惊呼出声:“母亲,您的脸怎么了?”
四小姐身份尴尬,她是庶女,即便真的开口去关心方婉茹。只怕一番好意也会被曲解,更何况她根本就是在幸灾乐祸,哪里会真的关心方婉茹呢!只是此时却不好表现出来,因此四小姐秦若心连忙低下头去,假装没看到。
秦黛心也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方婉茹只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已经在女儿面前失了颜面,哪里还肯说这里面的缘由。只是心里终究是不好受,一口气憋在胸口下不去,气得她呼呼的。
“大姐。这是怎么回事?”多年未见的姐妹俩相见,场面却没想像中来的亲近热闹,反而一片凝重。
秦怡心重重的叹了口气,又用颇为复杂的眼神看了秦黛心一眼,才道:“父亲要休了母亲。”
秦倩心微微的眨了眨眼睛。并不是太惊讶。
两个孩子摆满月酒那天发生的事儿,根本就瞒不住人。没过多久整个台州都听到了关于秦家家务事的传闻,她身为秦府里的二小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呢!
原来父亲不是祖母亲生的,姑母才是她惟一的孩子,大哥竟然不是母亲生的,他的生母竟然是冯姨娘,他由嫡长次变成了庶子二少爷,这个转变太突然了,难怪大哥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换了谁,恐怕谁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吧!
秦倩心叹了口气,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二妹,你快劝劝父亲,休妻一事是万万不可的。”
“父亲,这事儿是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秦二小姐竟然万分冷静。
秦从文绷着脸没有说话,那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
秦二小姐也是没见过秦从文有如此坚持己见的时候,心里当下有了谱,暗道不好,恐怕父亲是下定决心了,不是自己说几句话就能改变心意的。
可是她为人子女的,怎么好坐视不理呢?
“父亲能不能听女儿说几句?”秦倩心试探着问了一句。
秦从文沉着脸不吭声,看样子是准备听她说几句。
秦倩心眼睛一亮,连忙道:“父亲,我知道母亲伤了你的心,可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这天底下哪有女人愿意跟别人分享丈夫的呢?母亲是太在乎你了,才会想借着冯姨娘的儿子笼络你,她以庶充嫡是不对,可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吗?她担心自己生不了儿子,怕您怪她,这才想了这么个主意,要知道大哥养在母亲身边这么多年,母亲待他一向如亲生一般,从没亏待过大哥啊!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母亲为这个家操持了大半辈子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女儿不敢奢望父亲向从前一样待她,可是好歹给母亲留个体面吧!我外公家已经那样了,父亲您在这个时候休了她,让她去投奔哪个?”秦倩心眼中有泪,她不自在的低了头,嚅嚅道:“您留个名分给她,让她在后边划个小院独居吧!您给她留份体面,我们姐妹都会记得您的好的。”
秦从文扭过头去看了秦二小姐一眼,只见她眼中有泪,却不敢掉下来了,脸上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真是万般可怜。
秦怡心觉得二妹变了不少,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又极具煽情意味,真是说得太好了。
秦怡心想了想,上前一步道:“父亲,请您看在我们两个一片孝心的份上,留母亲一份体面吧!二妹妹还没说亲呢,若是因为这事儿,耽误了婚事可怎么好?”
秦从文有些动摇,扭过头去看了方婉茹一眼。
方婉茹脸上红肿一片,水光泛滥,眼睛红肿的不成样子……
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
他心里的犹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似乎又念起方婉茹的好来,现在看她,虽然再没有什么感情了,却又觉得她确实可怜,心想只留个名分给她也不算什么,就当全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吧!
他刚要开口,却只见秦黛心微微动了一动,开口道:“大姐,二姐,按理说此时此刻我不该插嘴说什么,可是有件事儿,我还得说给你们知道知道。”
屋里人都扭头看向她,特别是方婉茹,心里升起一股极不好的预感来。
秦黛心道:“二姐说得对,这事上没有女人愿意与别人分享丈夫,可难道就因为这个,她就可以陷害父亲通房?让海棠跟公孙锦那个不要脸的凑到一块?给父亲戴上那么一大顶的绿帽子?”
秦二小姐暗道不好。
果然,秦从文听不得这个,勃然大怒的拍案而起,道:“都不用说了,这个妻我是休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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