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里面,一股浓郁的尸气袭来,房梁正中,悬挂着一具尸体,是个年轻的妇人,四肢下垂,头发凌乱,将面目遮盖,只露出猩红的长舌来,分外恐怖。
小叔过去查看了一下,说死了差不多三天,现在应该是阴气最浓郁的时辰。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外面依旧大雨如瀑,窗外除了噼里啪啦的雨声,便只有不远处灵棚中悲戚肃穆的哀乐。我们三人轮流休息,尽量让自己身体处于最巅峰的状态。
晚上十点钟,倚在窗边的小叔轻声说道:“有人从灵棚里出来了,朝着龙王庙那边走去,应该是想查探一下我们是否已经死了。”杂毛小道一声冷哼:
“这会儿才想起来,是太忙了,还是太不把我们当一回事儿?”
我们都涌到窗边朝外边瞧,却见一个穿着蓑衣的黑影脚步飞快地朝龙王庙奔去,我们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然而他突然一闪身,隐入了黑暗中。
我心中一惊,难道这人感应到我们的注视了么?
不过我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因为我瞧见一列队伍出现在村头。
这一列队伍有七八个人,为首的一个穿着厚厚的雨衣斗篷,将头遮得严严实实,然而即便这样,我还是能够透过昏黄的路灯,瞧见他那英俊帅气的脸——慈元阁少东家。
他们,难道就是这诡异渔村所等待的大鱼么?
Chapter 12 慈元阁落难村中
眼瞧着慈元阁少东家一行人朝这个湖边的小渔村走来,我和杂毛小道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经历了那天湖边的救人事件,对于这个陌生的慈元阁,我心中多少也有一丝好感,这便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想即便是坏人,在情感上也会喜欢好人多一些。我想到两种可能,其一是他们也如我一般,望气而来,误入此处,其二便是与这里主持者是一伙的,前来汇合。
两种可能都有,让我们不敢妄动,唯有默默观察。
跟随慈元阁少东家的都是身手不错的高手,他们先是在村头那家的院子外停留了一会儿,四处张望一番,最后也如同我们一般,朝村子中间那灯火通明的灵棚走去。
这时我听到我们头顶上有瓦砾在响,不用想,应该就是刚才准备去龙王庙的那个人。
我们不敢发出动静,将呼吸放缓,尽量收敛气息。不过那个人并没有在此久留,而是从房顶上飞快踩过,返回去报信了。
那人并没有上前迎接,看来慈元阁一行也是不速之客。
小叔回头低喝了一声走,我们三个加上朵朵,便顺着墙角溜出,朝灵棚那边摸过去。灵棚里依旧和我们离开的时候一般,打牌的打牌、看录像的看录像、吹哀乐的吹哀乐,没有一个人疲倦停歇。至于那台二十五寸彩电,放的依然是星爷的《百变星君》,都不知道这是第几遍。
当时的情形是如此的怪异,瞧见慈元阁一行人一边抖落身上的雨水,一边跟那个蛮横的汉子交涉,我有一种电影倒带的错觉,把自己给代入了其中。
与我们一样,慈元阁少东家得到的回答依旧是不行,不能够留在这儿借宿,即使拍出了好厚一沓钱来,得到的回应依然是不可以。
这公子哥儿虽然也能够将架子拉低,客客气气地说话,但是倘若有人想跟他比蛮横,甚至想要骑到他头上来拉翔拉尿,人家却没有咱这等的好脾气。只见慈元阁少东家眉头稍微那么一皱,旁边一个身材像大猩猩一般的随从立刻发了火,冲到麻将桌旁,粗如大腿般的手臂放力一砸,整张桌子立刻轰碎,上面的麻将散落一地。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桌子被拆了的村民们根本不介意这事儿,依旧如刚才一般,兴高采烈地在空气中码着牌,你碰我胡,不亦乐乎,旁边围观的人也在叽叽喳喳说着话,聊着家长里短,让人凭空生出错觉,以为那麻将桌还在呢,只是自己眼花而已。
我们瞧着这番诡异的场景,也有些发懵。正疑惑间,突然我听到旁边的屋子里传来嘎嘎的响声,透过窗户往里面望,悬挂在房梁上的那一具尸体突然活动起来,一双手开始攀上了捆住自己脖子的绳索,不断地摇晃着,试图从上面跳下来。
同样的声音从好多房子里传出来,随着那些尸体的晃荡,咯吱咯吱的声音到处响着。我瞧见隔壁房子里吊着的那具尸体转过身来,一双翻白泛红的血眼直勾勾地瞧向我,眼珠子一动也不动。
我盯着它,它盯着我,我又盯着它,突然间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血牙,双目中一亮,竟然爆发出一团黑暗的光芒。
黑暗的光,是什么样子?这个很难解释,反正我当时就感觉眼睛一阵火辣辣,刺眼得很,劲风扑面而来。
不管是什么,我恶魔巫手点燃,朝前抓去。
当我睁开眼睛,发现抓了一个空,那黑光竟然是从尸体中提炼出来的恶灵,刚一扑出来,便被旁边给我打伞的朵朵给迎了上去。
朵朵是谁?百年罕见的鬼妖之躯,修习《鬼道真解》和青木乙罡之法门,癸水体质,还是藏密鬼妖的传人,对付这刚刚生出的恶灵,即便是在阵法之中,也不会浪费什么气力,挥手一抓,便将这恶灵拿下,三揉两抓,轻轻一拍,便湮灭不见。
我们这边轻松解决,慈元阁众人却遭受到极为恐怖的袭击——超过二十道鬼影在空中凝练成了一道光芒,将整个渔村映照得一片阴森恐怖:就在慈元阁诸人退到灵棚之外的时候,那些热火朝天打着麻将的村民猛然扭过头来,死死地盯着这八个人,缓缓站起身,集聚在一块儿来。
这大人小孩约三十人,朝着前方伸出手,面目狰狞地大声骂道:“狗日的,你这个打短命的死家伙……”骂声此起彼伏,不过对象却不是慈元阁诸人,小丽、二幺、钟麻子,都是些寻常路人名号,他们却越骂越兴奋。有人开始高声叫骂了起来:“打死你个狗日的,你他娘个老扒灰!”
“杨小舟,你去年摸了我媳妇咪咪一下,你以为老子没看到?”
“何秋月,老子追你追了八年,你他妈的为哪样就是看不上我,却嫁给一个瘸子?”
“蒿利兴,你是不是又跟老师打我小报告了?”
平心而论,这些突然间发狂的村民一点儿战斗力都没有,别说三十个,就是来三百个,慈元阁众人也不会畏惧,然而他们并没有冲上前与这些村民拼成一团,而是缓慢撤离,不与这些村民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