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儿可是将我们的底细给露出去了,矮个儿李特医犹豫地看了我俩一样,然后干笑着说道:“有,自然是有的,小师傅你要吃些什么,只管告诉我,我一会儿叫铺子里的伙计买去便是了。”他这也不过是句客套话,然而小白狐儿倒也是个自来熟的性子,点头说道:“这样啊,那不如你叫人去买点儿小笼灌汤包、桶子鸡、棒棒鸡、开封套四宝和拉面,各来双份就行了——啊,不麻烦吧?”
话都说到这儿了,李特医也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强颜欢笑着说道:“不麻烦,很方便的,两位先跟我回铺子里去,其余的事我叫伙计干就是了。”
在李特医的盛情相邀之下,我们来到了他的古董店,店面并不算大,不过瞧见柜台上面摆着的瓶儿罐儿的,看着倒也蛮有意思,李特医在门面那儿招呼了一声,接着带我们到后面的堂屋饮茶,敬过一杯之后,开始对我说道:“大师啊,我这个问题呢,说起来有点儿复杂,长话短说呢,就是前阵子我去豫南的农村里面走村窜巷,收购废品古物,结果从一个村子里收到一个瓷罐,看着好像是明朝年间的官窑,于是就用低价给买回来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我则朝他拱手说道:“恭喜李老板捡到漏了,发财啊!”
李特医摇头苦笑道:“我一开始也觉得自己是捡漏赚大钱了,那个时候的物件,而且还是官窑,尽管卖相不好,但是这开张一下,也能够让我吃半年的了,所以心情特别高兴,没想到回来之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夜夜都在做噩梦,眼睛一闭上,就仿佛瞧见了一个银发邋遢老太婆在我的眼前晃悠,那老太婆满脸浮肿,眼球都要掉下来了,丑得人都恶心,整晚整晚地对我说些奇怪的话,什么好冷啊,不孝之类的,弄得我都快要发疯了。”
我摸了摸下巴,不动声色地说道:“哦,然后呢?”
李特医瞧见我反应平淡,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恐惧,特意解释道:“大师,我讲的是真的呢,要是一晚上,那我也就算了,就当是日思夜想吧,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几乎一睡着就出现,接着就把我给吓醒了,弄得我没日没夜地流虚汗,睡不着,整个人都给弄垮了,一开始我还知道原因,后来找人一打听,都说是那瓷罐捣的鬼,这事儿一传开了,别人就都不敢买了——货砸在手上,也没所谓,关键是我都没打算挣钱了,直接扔到了野地里,奇怪的事情是……”
他脸上露出了十分惊恐的表情,颤抖着声音说道:“没想到,那东西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却又出现在了我的铺子里——大师,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别的都不求,就想睡一个好觉,踏踏实实的,眼睛一闭,什么梦都不要做,睁眼就是第二天的阳光照到屁股上!”
我应付地“哦”了一声,以表同情,接着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么说,你觉得就是那个从乡下掏来的瓷罐儿给你带来的霉运了?”
李特医点头说道:“对,就是那玩意,自从我带回来之后,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发生了,不是它,还能是什么?”
对于李特医的话语,我不置可否,出声说道:“哦,那么那瓷罐在哪里,拿过来,我帮你瞧一瞧到底是不是那邪门的玩意儿。”
李特医点头认可了我的说法,回头喊道:“大昂,李大昂?你帮忙找一下,那东西现在回来了没有。”
他叫了两声,接着一个憨厚的伙计走进了房间里来,将那瓷罐给放在了我们放杯子的茶几之上,然后瓮声瓮气地说道:“在刚才那堆书画里面找到得,老板,你昨天将它丢到哪儿去了,闻起来臭烘烘的。”他说着话,我则低头看,却见这瓷罐陈旧彰然,整器熟透,胎体匀称,金黄色之蛤喇宝光绽放,上面一对鲤鱼跃然而出,着实有些意思,我虽然并不是很懂行,但是却晓得这必然也是一不凡之物,瞧这模样,说不定真的就是明朝六大器种之中的弘治浇黄呢。
论古董,我自然不如那专门从事古董生意的张特医熟悉,不过当我伸出手,在这瓷罐瓶身之上稍微地摩挲了一下,便感觉某个地方有些不趁手,仔细一看,却见那瓶颈之处,竟然有几点凝固的血浆之物。
我仔细一摸,却浑身一阵冰寒,眼睛顿时就凝聚了起来。
好寒的瓷罐呢,这里面,恐怕并不正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