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天动地
寂寥的天空上飞过一群乌鸦,“呱呱”地叫着飞远了。几只喜鹊在院门外一颗干枯的老榆树上跳来跳去,树顶的喜鹊窝黑压压地支棱在上面。
寒风“呼呼”地横扫着整个华北高原,眼看着数九天就要来了,大家没事儿都不愿早起。
冷清清的早上,只有商都家的老汉早早起来,他抱着双手捅在袖筒里,佝偻着腰,尽量减少与寒风的接触面积,眼角除了一坨眼屎还有两行清泪,这冷冻的天,鼻涕也变得稀拉拉的吸溜不住地往下滴。
他在院子里四处打量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便提着几根向日葵杆回家生火去了。
不远处的田野里,一根根灰突突没有头的向日葵杆在寒风中挂着一条条破碎的黑色塑料地膜“呜呜”地哭。
塔拉乌素村的地都种上了“经济作物”向日葵,这使得人们的收入有所提高,秋日里收获了向日葵脑袋之后的向日葵杆在冬日里被勤快的人家掰回去做柴火烧。
商都家的大儿子揽了一群羊做起了羊倌,还花钱买了贩来的四-川女人做老婆,与商都家分家另过,生下一儿一女,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那天早起,他起来后照例到不远处的防风固沙的沙棘林去拉一泡野屎,远远看见父亲佝偻着腰满院子察看,心想父亲一大早这么冷的天在做什么?
于是,他提起裤子便去了父亲家。
进门就问:“爹,出啥事儿了?我昨儿夜里听见狗叫得凶,就在咱家这个方向,我还起来查看了一次羊圈,咱村该不是来贼了哇?看见你一大早也在查看院子,莫非你也觉得不对劲?”
三儿是看着大哥走进去的,这个三十多岁才娶到老婆的塞北汉子努力地过着自己的光景,无暇顾及年老的父母,每天早出晚归地侍弄着一群四五百只羊,家里的老婆还不是完全能适应当地的生活,于是,他是家里家外操不完的心。
三儿虽然了解大哥的不易,但是心中还是多少有些怨艾,毕竟,现在也只有大哥能照顾父母了。
屋子里一屋子的蓝烟,商都家也被灶火里冒出的烟呛得弯腰咳嗽,顾不得答应进门来儿子的话。
商都家女人偎在一堆烂被窝里,听到大儿子的声音回答:“昨儿夜里是三儿回来了。”
“三儿回来了?”老大有些惊异。
“你听她瞎说!”商都家擦一擦咳出的眼泪说。
“你们不信?我都听见三儿的哭声了。娃一定是冷得哭呢!”商都家女人继续叨叨。
“我妈是不是不行了?开始说胡话了?”老大问父亲。
“快了,油灯块耗尽了。”商都家低头侍弄灶火里的柴草。
“唉!”老大长叹一声,坐在冰冷的炕沿上。
“天儿冷了,羊开始下羔了哇?你出去放羊多灵醒点儿,不要丢了羔子,一年的收成白费了。”商都家安顿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