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灰袍老者冷哼一声，大袖一挥，把化龙蛟扇飞，沉声道：“滚。”

化龙蛟连爬带滚，一溜烟就跑出了这片广场。

场上众人无不神色骇然，纷纷向这位上去气息全无的灰袍老者。

“前辈，你可认识这位老前辈？”陈羽心生疑惑，悄声传音给身旁闭目养神的慕容晚清道。

但慕容晚清并不理会陈羽的提问，依旧双眸紧闭，无动于衷。

而就在陈羽好奇心大作时，坐在广场边缘的灰袍老者，突然目光慈祥望向陈羽，语态安详道：“年轻人，可否过来陪老夫闲聊几句？”

陈羽愕然指了指自己，确定灰袍老者是在和他说话，不由转向慕容晚清，见她依旧没有丝毫反应，便身形一动，飞上灰袍老者所在的石柱。

一上石柱，陈羽便见古朴的石柱上，刻着一副棋盘。棋盘星罗密布，早已放上了众多黑白棋。

“围棋？”陈羽惊呼一声，仔细了片刻，又摇摇头道：“似乎不像。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围棋一说才对。不过，殊途同归，仅棋局，倒与围棋无二。”

陈羽拱了拱手道：“前辈，这是何棋？在归墟神洲似乎并未见过这种棋局。”

灰袍老者大袖一挥，把陈羽卷到身前，坐于棋局对面，微微惊愕道：“想不到小友还认出了眼前棋局。不错，此棋局早已在归墟神洲消亡，小友不清楚也很正常。不过，老夫研究此棋局数甲子，每日若不能对上几局，就会有些心烦意乱。”

陈羽沉声道：“棋如人生，蕴含大道。黑白二子，既代表敌我双方，也代表了人的阴暗、光明两面。不但如此，衍生到宇宙万物，皆是如此。混沌生阴阳，阴阳化三气。世间一切，皆有阴阳二面，与这黑白棋就代表了宇宙苍生。”

灰袍老者眼睛一亮，欣喜望着陈羽道：“小友继续——”

陈羽接着道：“棋盘纵横交错，孕育着宇宙万物的不可预知性。每一条皆是道，每一个结点，皆是一条大道的选择。”

灰袍老者点点头，拂了拂雪白长须，沉声道：“棋盘纵横交错，代表了宇宙的不可预知性。那棋盘为何有边，有界？一切黑白子，终究逃不过边界的束缚，有如困龙，这又何解？”

陈羽举起一枚黑子，沉吟片刻，黑子落下，放于纵横第三条线的交界处。此处在围棋上叫“星位”。

“前辈，宇宙无穷，却受‘大道’羁绊。这‘大道’，就是边界。但我们既为棋子，就应受这‘大道’的束缚。就如宿命以下，受命于寿元；踏入宿命秘境，受命于宿命；跳出宿命进入天道，又受天道束缚般。这是宇宙亘古长存的唯一准绳。所以，它必须有边有界，否则棋子跳出牢笼，又何来的棋局？”

灰袍老者拂须而笑，淡淡道：“若是跳出棋盘呢？”，老者拿起棋子，放到棋盘外，沉声道。

陈羽眉头一皱，被灰袍老者这一手弄得有些糊涂，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答。

“慢慢想，不急，不急。”灰袍老者微笑着望着眉头深皱的陈羽。

跳出棋盘？这个问题，在前世，陈羽便仔细想过。为什么一定要棋盘中游走，而不能跳出棋盘呢？跳出棋盘，没有束缚，不就所有问题迎刃而解吗？

“不对。”陈羽想到这里，暗暗思忖道：“跳出了棋盘，黑白子不过是普通的石头而已。谁也无法赋予它纵横捭阖的能力。就像象棋一样，车还是车，马还是马，但此车却非彼车，此马非彼马，再也没有任何规则赋予它们独特的能力。譬如车行直路，马跳斜日。”

陈羽想到这里，突然抬头道：“前辈，如果棋子跳出棋盘，那棋子就不再是棋子，棋盘也非棋盘，一切的束缚悄然若失，没有了束缚，就是最大的束缚。跳出棋盘的子，就再也没有它存在的意义。”

“哦——”

灰袍老者长吟一声，神色淡然道：“那假如你是这棋的开创者呢？你创造了棋，那你对于这棋是什么？”

陈羽轻笑道：“那还不简单。我若创了此棋，那一切法则不就由我而定么？”

“哈哈哈哈——”灰袍老者长笑一声，一阵大风刮来，便见石柱上，灰袍老者已悄然若失，消弭无形。

“前辈——”陈羽神色一震，大声道：“前辈去了哪里？”

“他已经走了。”慕容晚清这时突然出声，传音道：“此人身份神秘，实力深不可测。今日见你，料定是与你有几分缘分，这才与你交谈。他话中暗藏玄机，好好领悟。”

陈羽心中一震，飘然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