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龙的眼睛此刻正硬生生的盯着在湖上飘着的枣红木,每一端都有斜斜的切口。
“你在看什么?”莫琴问道。
“看我应该看的东西”
“你看懂了?”莫琴再一次问道。
她的声音里满是急切和焦虑,对于一个本是冷言少语的人出现这种情况心里一定有着秘密。
“是的,我看懂了”
李长弓说的话徐玉龙懂了,可是莫琴却没有懂徐玉龙的话,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可是莫琴却应该懂。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埋了他”徐玉龙的声音低沉也很有力气。
在高高的大雁塔旁立着一座孤坟,或许说是一堆小土堆,没有石砌也没有名字,李长弓不是一个张扬的人也并不需要隆重的方式。
但是孤坟旁却有酒也有喝酒的人,月色凄清,可是却物是人非。昨天晚上还畅谈心事聊以解慰可是现在已经天人相隔。
“你不怕公子方白回来?”冷漠的莫琴脸上带着问候和关切。
“我说过他不会回来”
是的,他不会回来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就知道李长弓的目的,李长弓是一个可敬佩的人所以方白愿意尊重李长弓。
他相信就算徐玉龙知道了他的刀法也不算什么,因为他的刀快,快如惊鸿也快如闪电,当然徐玉龙没有机会再用无情刀,所以他不用再去找李长弓。
如果是活人他一定会去,方白不愿意找死人。
沉默,无声的沉默。风吹落叶,落叶飘飞。人生岂非也是落叶?虽然有新绿可是却太过短暂依旧逃不过生命,始终会变得枯黄也会随着时间腐朽。
有的会成为养料有的挥变成垃圾,而李长弓就是养料,他用他的身体帮助了徐玉龙,难能可贵的人让人不能忘却。
冰冷的酒灌入喉咙流入胃腔变得燥热整个身体也燃烧了起来,一杯酒也倒在了地上,与大地上的人共饮。
月已明,星已稀。
大雁塔也只剩下一座孤坟,人早已远去。人只应该为活着的人而活着,活着的人不应该为死去的人感到悲哀,也不应该发出五内俱崩的哀嚎。
活着的人好好的活着就是法则,悲痛也不会唤醒沉睡的人悲痛反而麻痹自己的情感,徐玉龙懂。所以他走了。
一样的木屋,一样的硬板床,一样的人。屋子很古老,散发出霉气湿润的空气浸泡着他结实的身体。
他已经不能动,一个手指也不能,甚至连发出声音也不行,没有人能被麻醉之后还能动。他的面前依然站着的是哪个高贵而冰清玉洁的女人。
无情刀已经到了莫琴的手里。刀锋依旧,黑暗的小屋并没有掩盖他的光辉反而更加鲜明起来,一颗宝石总会发光一把宝刀则会永远发光,柔若无骨的手抚摸着无情刀的流苏,她的动作跟徐玉龙那么的相似。
可是却跟徐玉龙的又有所不同,因为徐玉龙更流畅,他熟悉无情刀就如同熟悉自己一般无二。
一股清风顺着门缝飘了进来冷风刮在徐玉龙的脸上他的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莫琴站了起来可是却没有离去,因为她看见了他的眼神,带着哀求的眼神,他的眼神里不是哀求留下无情刀而是哀求再奏一首曲子,一个坚硬的人有这样的眼神实在悲怆和凄凉。
她可以拒绝可是她没有,她也不愿意让他悲伤,因为她懂。
手指抚琴,此刻的她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徐玉龙的心也紧绷起来,因为这一首曲子太过悲伤和凄凉。
四面楚歌的曲调在山谷间飘荡,时而跌宕起伏时而婉转悲凉,徐玉龙淌下了几滴泪水。
他似乎也俨然成了楚霸王,因为他已经没有了战斗的意志和勇气,最亲近的人也飘然远去,自己的身体一部分已经不属于自己。唯一的一把刀也不属于他。
声音骤停,人已远去。只留下了一个充满惆怅的眼神。
那一个眼神徐玉龙不会忘记因为徐玉龙懂,莫琴身不由己她没有权利选择她不能背叛公子。
人已经远去,声音却还在。余音绕梁经久不息。
月依旧夜凄凉。
莫琴已经远去,到达她应该到的地方。没有人会比她更熟悉那里,闭着眼睛都会找到公子的地方。
所以就在这凄清的月光下来到了这里,她的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人只能是公子。
“嗡嗡”声在这洞穴中传荡开来,公子的手正在弹弄着无情刀,今天他终于看见了这把名震江湖的刀,可是他的心却颤抖起来。
因为他看到的不是刀而是徐玉龙的影子,莫名的恐惧和害怕让他滴下了汗水,他将自己的惊骇淹没在自己的内心最深处。
“你很不错,将任务完成的很好”公子道。
莫琴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公子还会有话说,这仅仅是他习惯的开始,他总是将最重要的留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