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大为和缓,小曲便吚吚哑哑地唱了起来。
唱到半截,突然又一人站了起来,指着门外大街上一人,对着紫袍男子道,“瞧,显哥,那不是你表弟?”
这话引得众人皆往外望去,接着唏唏嘘嘘地声音从众人口里发了出来。薛云卉这边几个小姑娘也顺势往外看,只一眼,薛云卉就涨红了脸。
门外走在大街上的,竟是她刚退了亲的未婚夫,袁松越。
那几个男子倒不晓得这一茬,那被叫显哥的紫袍男子,冷冷吭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哦,还真是表弟!十四岁就上了战场,在咱们功勋贵戚里排得上头几个的好苗子,怎么这会儿,身边连个小厮都没有了?”
这话一说,几人全哄笑起来。
说起来,袁松越在世家里头人缘极差。一来是他一个庶子盖了嫡子的风光,犯了众怒,二来,也是他少年成名,同龄人家中无不拿他念叨自家子弟。
如今他跌了下来,等着踩一脚的多如牛毛。
“一个庶子也想逆天?您姑父可真会抬举人!这回好了,抬举他,就让他下半辈子就在辽东的山里挖参去吧!”
几个人斜眼看着袁松越,哈哈大笑。
这位他们口里的“显哥”,正是云恭大长公主的嫡长孙秦游显。秦家二房的嫡女,也就是秦游显的堂姑正是嫁给了瑞平侯世子为嫡妻。说袁松越是秦游显的表弟,那可是不差的。
可表弟也有实有虚,袁松越的嫡兄自然是实打实地秦家表亲,可作为庶子,袁松越连和秦游显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众人七嘴八嘴奚落他不停。薛云卉听着,脸上一时红一时白,眼角瞥见宋惠嘴角含笑地有意打量她,心里又急又气。
她暗道那袁二赶紧滚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谁知袁二这脚步偏和她对着干,一抬腿,就进了瑞景楼。
那几个年轻男子也没想到他会过来,倒是不由止了奚落,双双眼睛却很是不客气地招呼到了袁松越身上。
“哟,这不是瑞平侯府的二爷么?!”一个头带大红金冠男子当先开了口。
这时下,“瑞平侯府”四个字,说出来便似火红的碳扔进了水里,直接就激了一大堂的人侧目。
袁松越身着青色素面箭袖,头戴墨色网巾,除了腰上系了一块青玉牌之外,通身上下再没有一丝金玉之气,看这样子,袁家先是赔了钱,又为了早早交上朝廷的罚金,本不富庶的府邸,已经空空荡荡了。
袁松越不过是一庶子,嫡母的陪嫁又同他无干,这等打扮不过寻常低调,可落在这些坐等奚落他的人眼里,那边是寒酸透顶。
他听了那话,脚步略微顿了一下,眼角掠过那群人,恍若未见地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