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那感天动地的大好人,被人害得仙没修成,转过来还替人照顾一家老小,每天天不亮就起床,黑了天才回家,她挣得那些钱,自己呼奴唤婢地享用一辈子尽够了,可她呢,还不是苦哈哈地拉扯着一家人?
她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长眼,还安排了个仇家,一个对那死鬼恨之入骨地仇家过来寻仇!偏偏那人还成了侯爷,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她就是个升斗小民,使劲浑身解数,还以为能有一线生机,可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她根本逃出去那人的手掌心,逃不出阶下囚的命运!
她来转世这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
薛云卉此刻心中怨念四起,两滴热泪啪嗒落了下来。
眼泪一掉,薛云卉怔住了。
她居然也有逼到掉泪的一天?!
不行!
不能怂啊!
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让鬼侯爷得意了去!
有一瞬间,她突然想,搞一场地震,把这厮连人带马一块埋地下去,然后她遁入深山老林,谁都别想找到她……
可她还没思索完如何同袁松越鱼死网破,袁松越却突然勒了马。
这马一扬前蹄,薛云卉身体一晃,狠狠地撞到了骑马男人的身上。
男人不满地哼了一声,薛云卉心想谁想撞你,还不是你勒马勒得太急,你活该!
只她想着,突觉脖颈一紧,那人居然拎住了她的后领子,又将她甩了出去。
风从耳边急急刮过,她想骂娘都来不及,已经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而那导致她差点摔了个狗吃屎的人,却风度翩翩地飞身下了马,稳稳落到了她眼前。
薛云卉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起来,“你大爷的,真是够了!×你八辈……”
“啪”地一声,马鞭凌空一抽的声音,好像锋利的刀,一下子将薛云卉的骂声干脆斩断。薛云卉闻声哆嗦了一下,怔怔看着那马鞭,嘴巴抖了抖,不由捂住了屁股,没再骂出来。
“不骂了?嗯?”
袁松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见她盯着自己手里的马鞭,缩了缩脑袋,晓得她是真害怕了,心里痛快极了。
她三番四次故意挑衅他,得意洋洋自以为能从他手下逃脱,明里暗里和他作对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这个下场?
当年她在瑞景楼,当着一众等着看好戏的纨绔的面,尖声数落他、栽赃他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有今天这个下场?
那天说得不够,她还跑去云恭大长公主府上继续散布流言,拼命往他和他父亲头上泼污水,给那些人的恶行添砖加瓦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这个下场?!
一想到这个,他的火气又蹭蹭窜了上来。
这算什么?不过是让她稍稍受了些罪罢了!
她坏事做尽,不好好吃一番苦头,哪里够赎清罪孽的?!
袁松越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坐在地上发髻松散、一身狼狈的女人,见她仍旧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抿着嘴巴,立着眉毛,虽惊讶于她居然没像以前一样“审时度势”、作那识时务的“俊杰”,可心中却升起一阵征服的欲望。
行,好好等着吧!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去,朝着远远坠在后头不敢跟来的众人招了手。
那一行人早已被侯爷和薛氏女这一连串动作吓得飞了魂,没个人敢在此刻凑上去。至于侍卫长华康,他觉得已经没有词语可以形容他的震惊了。
侯爷对薛氏女恨之入骨,他们也知道,可侯爷居然亲手惩治起薛氏女来,这发狂的样子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冷静,简直换了个人一般,华康怎能不大吃一惊?
不过他心里对薛氏女,竟也升起一阵莫名的佩服,这一连三月,能让侯爷出处吃瘪,直到如今才正经撒了气,那也是够厉害了!
老天爷,这下好了,侯爷出了气,肯定把她扔得远远地关起来,他们也能松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