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靳聿的手很温柔,神情也很温柔。
姜苏一向觉得,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感情再深,真正甜甜蜜蜜的时候也就一两年的时间,时间长了以后,不说变心,但是对对方的关注会自然而然的减少,两人也不可能一直那么甜甜蜜蜜的,但是和翟靳聿这几年,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翟靳聿一直对她很耐心,她很娇气,常常莫名其妙发的小脾气他也全部包容,几乎从来没有生过她的气对她发脾气。
好像每一天过去,她对翟靳聿的依赖和感情就更深一分。
她甚至觉得,这个世上,可能有人会像翟靳聿一样爱她,但是却不会有人像翟靳聿一样对她这样好了。
老孙对姜苏那样好,是因为她救了他的命,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关系。
老孙对她的爱也带着仰望。
翟靳聿耐心的把她的头发全都吹干,然后把吹风的线卷起来,收进床头柜里,摸摸她的头:“睡觉吗?”
姜苏点点头,然后掀开被子钻进去。
翟靳聿也躺下来,姜苏自动滚进他的怀里,翟靳聿伸手搂着她,亲亲她的发顶。
两人相拥躺在床上,谁也没说话,很安静。
“睡吧。”翟靳聿搂紧她。
姜苏把头埋进翟靳聿的胸口。
轻声说:“你走的时候叫醒我。我送你过河。”
翟靳聿低声说:“好。”
姜苏很努力的想要自己不睡着,她很想亲自送走翟靳聿,可是奇怪的是,今天的睡意却来的格外凶猛,她终于抵不过沉沉睡意侵袭,很快就窝在翟靳聿怀里沉沉睡去。
翟靳聿听着怀里姜苏清浅的呼吸声,轻轻在她头顶印下一个吻,然后松开她,掀开被子下床,又把被子给姜苏盖好,才转身走出了卧室。
他走到客厅外,打开了门。
宁晓抱着一只透明罐子站在门口,眼眶通红的看着他。
......
......
......
姜苏醒来的时候,翟靳聿已经不见了。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投进来,温柔的洒在被子上。
她鞋都来不及穿,就从床上跳了下去,打开卧室门冲了出去。
宁晓坐在客厅里,像是哭了一夜,眼睛又红又肿的看着她。
翟靳聿躺在姜苏常常躺在那里看电视的沙发上。
“翟队是昨天晚上三点多走的。”宁晓哽咽说。
他说不想让姜苏一醒来就要看到死去的他,所以就在沙发上躺着,平静的离开了。
姜苏冷静的走过去。
翟靳聿就平躺在那里,脸色已经发青了,姜苏的药已经帮他拖了很长时间,但是他的躯体在很久以前就开始逐渐死亡了。
姜苏知道,翟靳聿昨天晚上倒给她的那杯茶里肯定放了东西,不然他起身的时候她一定能够察觉到的。
“这是翟队留给你的东西。”宁晓把怀里一直抱着的透明密封罐递给了姜苏。
那里面有一团白色的光团,散发着温暖的光晕。
姜苏接过来抱在怀里。
宁晓红着眼说:“其实翟队在你之前就已经找到我,希望我能帮他保存这份记忆,等他走了以后再交给你。”
翟靳聿在三个月前就找到她,希望她能帮他最后一个忙。
就是在他临死前保存他的记忆,在他死后交给姜苏。
而姜苏也在一个月前找到她,提出了同样的请求。
姜苏抱着记忆罐在沙发边上蹲下来,看着翟靳聿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也舍不得我的。”
......
......
......
翟靳聿的葬礼那天,无论是宁晓、蒋叔,还是以前妖管局、刑侦大队的同事都去了西城。
而姜苏却只身前往远在千里之外的东城。
东城市中心医院某间产房外。
姜苏听着产房里产妇痛苦的惨叫声,一脸焦急的埋怨身旁的苍白楼:“你不是说下午三点半就要出生的吗?怎么还没出来?”
苍白楼无奈:“我说的是下午三点半,但现在还差五分钟。”
“她怎么叫的那么惨?”姜苏说。
苍白楼说着风凉话:“要不是你和他贪那几年时间,他也不至于投胎成难产儿,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受天道影响?这还是一开始,他这一生,注定会多病多灾。”
姜苏说:“我会护着他。”
就像翟靳聿护着她一样,她也会护着他平平安安的长大。
苍白楼幽幽的说:“那我倒是要看看,是你厉害,还是天道厉害。”
只听他话音落地,产房内传来产妇一声精疲力竭的叫声,紧接着,就是婴儿的啼哭声。
那啼哭声一点也不洪亮,反倒有些微弱。
姜苏听着这声音,却有些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