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一次没有乔装打扮,但神户结衣却是一眼就瞧出了马一岙的身份,所以那一双明亮的双眸,眼含秋水,正笑吟吟地望着马一岙。
而马一岙则毫不示弱地回望了过去。
两人在这般危急的情形之中,对目眺望,脉脉含情。
这厢边,霍京拦下了那已至暮年的老父亲,然后对着那前来捣乱的武疯子拱手说道:“大兄,谢谢你的礼物。”
霍南对待自己的父亲桀骜不驯,但是对待霍京,却显得温情脉脉许多,他咧嘴笑着,大手一挥,说你客气了,这是我这个大哥应该做的。
霍京说道:“当年你走的时候,我还在伦敦读书,听说了你与父亲之间的争端,第一时间坐飞机赶回港岛,结果还是来晚了一步,我很抱歉,没有能够消弭你们之间的误会……”
霍南说道:“当年之事,本来就与你无关。”
霍京又说道:“我曾经有一段日子,长眠于海底之下的淤泥,生不如死,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倘若大兄你能够回到霍家来,执掌家业,这或许是对所有人都有利的结果。”
霍南听到,也不管真假,会心地笑了:“难得你有心。”
霍京又说道:“大兄,你应该知道,我对于霍家这偌大资产,其实是最没有兴趣的,而当这个话事人,我干得也很勉强,算不上尽职尽责——它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责任而已,如果有您在的话,我就用不着担下,便有更多的时间去研究我感兴趣的东西。”
霍南说道:“你一向都是与世无争的心态,这一点,我从来都明白——其实你我兄弟的性格,都差不多。”
听到他的话语,霍京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的不希望兄弟阋墙,给大家看热闹,当成笑话来看。”
霍南也说道:“对,这件事情,并不光彩,我也不愿意来揭这刀疤。”
霍京看着跟前这多少年没有相见的大兄,缓缓说道:“世事弄人啊,都说霍家的兄弟做不长久,我本以为我们这一代,会是一个例外。”
霍南也没有再继续“兄友弟恭”的情景话剧,而是缓声说道:“这就是宿命,谁也逃脱不开。”
霍京叹气,说不知道当年的父亲,是不是有着和我一样的心情呢?
霍南指着回到轮椅上的霍英雄,说道:“他还没死,你若想知道,大可以问他——不过,你当真觉得,当老二的,就能够必定胜过当大哥的?”
霍京摇头,说世间之事,哪里能够说必定呢?只不过,我之前与你,如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现如今,或许勉强有与你交手的资格而已。刚才的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我退缩了,将手中的全部东西拱手相送,这样会不会好一点,然而我的本心却告诉我——这样子做,只会让你越发地瞧不起我。
霍南点头,说我的确瞧不起一点儿尝试都不敢的懦夫。
霍京说道:“大兄,我自懂事之日起,就一直将你视之为偶像,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努力和奋斗的目标,而现如今,我终于能够站在与你平起平坐的位置,与你交手,这对于我来说,才是这一辈子,最为光辉灿烂的时刻。感谢你的出现,让我的婚礼不至于那么无聊,所以一会儿,请你千万不要留手,因为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死在大兄你的手里……”
说这句话的时候,霍京的双目之中,居然迸射出了让人惊骇的炽热和缠绵来。
我瞧见了,忍不住地一阵寒意。
因为我读出了霍京眼中,那深沉而又炙热的爱意。
原来,让霍京的心从小就变弯的家伙,并非旁人,而就是他这位雄性荷尔蒙爆炸的兄长。
我终于明白了。
作为当事人,霍南也瞬间听懂了自己老弟的表白,他浑身一震,随后沉声说道:“好,我这一次,绝对不会留手。”
霍京点头微笑:“我也是。”
霍南伸手,说:“请。”
两人从台上飘下,来到了刚才与山下小智比斗的海滩前,相聚十米,遥遥相对,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请。”
话音一落,风云变幻,那霍南缓缓挪动脚步,无数的沙子从地上浮现而起,在他的身后,化作了一个巨大的猛虎来,双手前推,那猛虎却仿佛发出了震天的嘶吼声来。
而对面,霍京也从口中,拔出了一把暗红色的长刀来。
那把长刀,却正是山下小智的妖刀春村。
只不过那妖刀的刀尖之上,却有着一股不同寻常的黑色,仿佛深渊地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