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喜?
月华只觉得是个讽刺,睫毛扇动,望着锦被上的牡丹刺绣,心底对自己满是厌恶。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男人不知疲倦,不知休止的索取,难堪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令她羞耻和难堪的是,自己竟然这样不争气,屈服在他霸道的温柔里,瞬间丢盔弃甲,抛弃了自己最后固执的矜持,完全沉沦下去。
她听到陌孤寒在她耳边用充满了诱惑的黯哑声音道:“比起你的人,朕更喜欢你的身子。”
她想推拒,想反抗,却早已经瘫软成一滩泥,深深地嵌入陌孤寒后背的指甲,还有断断续续的轻吟婉转都是在拼命叫嚣着,宣示她对陌孤寒的需求。
陌孤寒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每一次疯狂的索求都是对她倔强的惩罚。
她输了。
“皇后娘娘,祭祖的时间快要过了。”
秦嬷嬷小声提醒。
月华迟钝的脑子方才开始运转。今日初一,陌孤寒依旧要早起,前往祖灵堂子祭祖,然后回朝在泰和殿接受群臣朝贺,再回乾清宫。月华按照规制,应该带领宫中妃子向着陌孤寒请安拜年。
月华看看窗外赤白的天色,终于出声问道:“几时了?”
一开口,她自己情不自禁地吓了一跳,慵懒中掺合着浓地化不开的甜腻。
“辰末了,适才已经有宫人过来传信,说是皇上大朝会已经快要结束了。怕是马上就要回宫。”
月华大吃一惊,赶紧起身,只觉得浑身仿若被碾压过一般,无处不是酸痛的。她忍不住轻吟一声,皱了皱眉。
魏嬷嬷心疼地看着她,手里捧了一叠大红色金银线刺绣的宫装:“等一会儿回来,泡个澡就好了,娘娘暂且忍忍。”
“怎的不早些唤本宫起来?”
月华有些懊恼,今日一年初始,若是耽搁了时辰,岂不成了笑料?
秦嬷嬷低声道:“是皇上交代说,到时候他会命人过来通知,不让我们打扰您休息。”
月华脸上一红,再不敢耽搁,咬牙忍着不适,起身清理洗漱,任宫人团团围拢了自己,手脚麻利地整理裙裾,梳妆打扮。
秦嬷嬷的手很巧,脂粉轻巧地晕染开,好歹遮掩了她脸上的憔悴之色,黛笔勾勒,巧点绛唇,不用精细装扮,月华便重新变得光彩照人。
她用一件竖领披风遮住颈间的旖旎春色,慌里慌张地出门,宫外已经候了一顶肩撵,被香沉搀扶着坐上去,小太监健步如飞,堪堪在陌孤寒散朝回宫之前到了乾清宫。
泠贵妃,雅嫔,鹤妃等人已经穿戴一新等候多时。此时,严冬清晨的潮湿雾气还没有散尽,空气里仍旧带着湿润的土腥味道。几位千娇百媚的娘娘在淡薄如练的雾气里,亭亭玉立,宛若瑶池仙子。
今日一年复始,诸人都花费了极大的心思装扮,喜庆而不艳俗,妩媚而不妖娆,眉眼飞扬,精雕细琢,势必要争奇斗艳,将身边的人比落下去。
就连兰汀,今日也明显焕发出不一样的脱俗之气,穿一袭嫩绿色束腰宫装,裙摆上绣两只活灵活现的百灵,一袭狐狸毛滚边银鼠皮披风,娇娇俏俏,如同一根水灵灵的小春葱。
月华的肩撵一路飞奔着过来,四人停止了议论,都扭过脸来盯着看,目光有些许怪异。
她不自然地向上提提领子,在香沉的搀扶下,慢慢步下轿撵,只觉得脚下虚浮,双腿不由自主有些打颤。
四人上前行礼,月华清清喉咙,强忍着酸涩抬抬手臂:“起来吧,别多礼了。”
泠贵妃已经站起身来,唇角带着讥诮:“皇后娘娘今日怎么这样沉得住气,这个时辰方才来?”
月华见她见面便要开战,微抬下颌,望望紫禁天街的方向:“怎么,晚了吗?还是皇上已经回乾清宫了?”
“皇上按照往日这个时辰,可是早就应该回宫了。皇后娘娘真会掐点儿。”
月华踱步上前,走到最前面的位置,似是浑不在意泠贵妃不阴不阳的语气:“今日不同于往日朝会,不仅所属藩国要来朝觐见,听说西凉留在长安的使臣也要在今日朝拜吾皇,以彰显臣服之意,朝事自然繁琐。本宫以为泠贵妃服侍皇上时间最久,应该不会说出这样无知的话来。”
泠贵妃大早起在嘴锋上就没有讨到便宜,尤其是月华所站的位置,正是往年自己率领群妃恭迎陌孤寒的地方,也是最为引人注目之处,愈加嫉恨:“妾身只是不敢恃宠而骄,所以早早地恭候在此地罢了。”
这言外之意,便是说月华今日是恃宠而骄了。
雅嫔拽拽泠贵妃的袖子,小声嘀咕道:“今日皇后娘娘初承恩泽,自然身子乏累一些。”
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几人都听个清楚。
月华猛然回过头来,盯着雅嫔,唇角噙着一抹冷笑:“本宫倒是真的好奇,雅嫔娘娘是听谁说的?难不成本宫的清秋宫里,还有雅嫔的耳目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