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站起身来,得意一笑,将跟前太监荣福唤进来,悄声吩咐道:“寻人找个时机,将君迟与皇后的交情说与鹤妃娘娘身边的人知道,把话递过去。”
荣福领命,出去仔细安排。
太后拔了头上的簪子,伸进熏炉里,慢条斯理地将里面的熏香挑开,转身冲着锦绣富贵檀木屏风后面道:“还躲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出来?”
屏风后有轻巧的脚步声响起,泠贵妃笑吟吟地走出来,用帕子掩着口鼻:“鹤妃这是抹的什么药膏,怎么这样刺鼻的味道?”
太后将簪子用帕子擦拭干净,重新簪进发髻里:“她如今这是魔怔了,一心想要恢复原本的花容月貌,什么乱七八糟的法子都试,可别一个不受,整张脸都溃烂了。”
泠贵妃得意地冷哼一声:“如今对于她而言,那张脸烂与不烂又有什么区别?再说了,皇上原本就对她心有芥蒂,如今又雪上加霜,断然是不会再踏进她悠然殿一步。她还不识好歹,不愿意出宫寻条生路,还存着痴心妄想。”
太后叹口气:“你们两人便是这样水火不容么?不过是太皇太后挑拨了几句而已,就令你们争来斗去的,两败俱伤,平白被那褚月华捡了便宜。”
泠贵妃不屑地撇撇嘴:“纵然不是太皇太后挑唆,泠儿也与她那样脾性的人无法相处。她有今日的下场,纯粹便是活该,姨母您还搭理她作甚?”
太后转身坐下,泠贵妃立即有眼力地上前将冷掉的茶水换了,殷勤地捧过去。
太后接在手里,浅酌一口,润了嗓子,方才慢条斯理地道:“难道皇姑母的用意你还看不出来?”
“姑母是想利用她来对付那个褚月华?”
太后点点头:“哀家好心将她召进宫里来,又封了妃子,她却不思报恩,一味地争风吃醋,坏了哀家多少好事?如今既然已经只是一枚弃子,没了丝毫用途,总是应该发挥点余热吧?”
泠贵妃兴奋地点点头:“最好两人争得两败俱伤才好!我们也好坐收渔翁之利。”
太后无奈地叹口气:“哀家也希望后宫安生,让皇上专心朝政,不被这些俗事所乱。这也实在是无奈之举,无可奈何。”
“皇姑母总是过于仁慈了一些,那褚月华早就应该动手将她除了去,如今便不会这样蛊惑皇上了,后宫也安生。”
“安生?你想得太简单了。”
那只波斯猫从锦帐后面探头探脑地露出头来,太后招招手,它弓起身子,一个纵跃,便跳到了太后的膝上,蜷缩成一团。太后笑眯眯地揽着它,摩挲着它雪白柔软的毛,心情颇好。
“哀家这里珍藏着一尾稀世好琴,名曰‘焦尾’,材质音色都是绝佳珍品。上元节你便组织一场宴会,将这把琴送出去吧。”
泠贵妃正在揉捏着她肩膀的手一僵:“姑母是要给皇上选妃?!”
太后点点头:“皇上后宫原本便萧条,如今君淑媛香消玉殒,鹤妃又毁了容貌,皇上跟前的妃子倒是还不如寻常百姓家里妾侍多,也难怪那褚月华一人独大。宫里是应该进些新人了。”
泠贵妃一拧身子,有些委屈:“好不容易刚打发了两人,姨母又要挑选那些狐媚子进来勾引皇上,皇上会记得泠儿的好才怪。”
“出息!”
太后一声呵斥:“哀家就算挑拣成千上百个妃子进宫那又如何?说到底还不是给你培养人手?你若是能将她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揉圆捏扁不都随你,还是一大助力。你自己不争气,没能笼络住鹤妃,致使她与你处处作对,那又怪得了谁?”
泠贵妃被太后训斥,心里就有些委屈,红着眼圈转过身来,好生央求道:“就不能让泠儿趁机再与皇上亲近几日,再做打算吗?”
太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天天眼里尽是这些儿女情长,一点也看不到大局。你难道忘了,那常凌烟马上就要进宫了。太皇太后是打着伺候她的旗号不假,但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那个丫头可不像褚月华,褚月华好歹还矜持一点,你看她那日除夕宴上的作为,就是个不要脸面的狐媚子。肯定一进宫便是一番狂轰滥炸,还有你往皇上跟前贴的份儿?
哀家就是要多挑拣几个人,缠住皇上,不给她机会。纵然是爬上了孤寒的床,那股新鲜劲也立即给她冲散了,忘到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