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来了?”
陌孤寒轻轻地“嗯”了一声:“刚回来。自己一个人闷不闷?”
月华摇摇头:”还好,宫里有姐妹陪着说话。”
“嗯,无聊的时候多出去走走,找兰汀说说话,那个丫头笨手笨脚的,也能哄人开心。”
“妾身省得了。皇上还没有用膳吧?”
陌孤寒在榻上坐下来:“你有心事?”
月华一愣,递上帕子:“没,没有。”
“如今早就过了用膳时间了。”
月华有些手足无措:“今日阴雨天气,妾身竟然就辨分不清时辰了。”
她一低头,陌孤寒心里一惊,起身抬起她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月华慌里慌张地扭头,捂住半张脸,强颜欢笑:“没事,不过是抓挠了一下,你知道妾身肌肤敏感,自从上次闻了太多荨麻,就有划痕症,皮肤上可以写字的。”
陌孤寒心知肚明,月华不想说,他也不愿意点破,一伸手,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今天你去太皇太后那里了?”
她的指尖忍不住一僵:“是的。”
“是不是又难为你了?”
月华心里纷乱如麻,思忖了半晌都没有理清头绪,如今被陌孤寒问起,更是不知如何开口。
陌孤寒说过,喜欢自己的纯净,通透,他极是厌恶宫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希望自己能够一直做一个纯粹洁白如纸的人。
自己若是坦诚,告诉他,自己与他的偶遇,与他那些令人心动神驰的过往,都是太皇太后一手的谋划。他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突然便生出无边无际的惆怅来?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会不会一落千丈,令他生厌?
尤其是关于常凌烟的事情,又会不会令他衍生出对自己的恶感?
月华踟蹰片刻,最终也只是摇摇头:“没有,只是关心皇上,问起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叮嘱妾身好生照顾你。”
她的回答令陌孤寒极是不满意,他盯着她的脸,知道她一定是隐瞒了自己什么事情,太皇太后更不可能为此专门寻她过去说话。
“你有事情瞒着朕?”
月华佯作淡然地摇摇头:“皇上多心了,不过是些家长里短而已。”
陌孤寒转移了灼热的目光,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鬓边:“没有为难你就好。若是以后太皇太后和太后寻你有事,故意刁难你,你便尽数推到朕的身上,有什么事情,朕来帮你解决就是。”
月华心里忍不住有些冲动,恨不能将肚子里的苦水尽数倾倒出来。她勉强压抑住了,莞尔一笑:“妾身若是天天给皇上生事,皇上可就要厌烦妾身了。你*理万机,要劳心费力操劳国计民生,后宫这些烦心的事情,原本应该是妾身给您分忧的。”
陌孤寒又伸手捏捏她的脸:“许多事情怪不得你,是朕刚一开始的时候,位置没有摆正,不能给你撑腰做主,那些人才会处处欺负你。以后朕出面训斥几句,他们知道朕宠你,自然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他的话,便像屋檐上淅淅沥沥的春雨一般,在月华的心里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将她心里的感伤尽数荡涤干净。
月华轻轻地偎进他的怀里,伸臂揽住他的腰:“听说前几日,太后又为泠妃的事召你去瑞安宫里说谈,发了很大的脾气?”
陌孤寒也是无奈地叹口气:“还不是老生常谈?她如今年岁一大,越发地喜欢唠叨,翻来覆去那些话,朕的耳朵里都快起了茧子。”
“太后毕竟是皇上的生身母亲,月华相信,出发点都是好的。”
陌孤寒略带调侃地问:“难不成劝导朕广纳后宫也是好的?”
月华一噎,皱皱鼻子,郑重其事地摇头:“不好!”
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这样坦诚自己的任性,陌孤寒低笑:“朕也是这样说,然后朕告诉她,朕就是宠你,朕就是只宠幸你一个,母后就发了极大的脾气。朕听说,你晨起的时候,去给她请安,她也冲着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说教了一通,那泠妃还不阴不阳地冲着你冷嘲热讽,可是确有其事?”
月华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淡然道:“太后教训月华,那是应当的,月华不会放在心上。”
“那泠妃那里呢?你是皇后,便拿出皇后的架势来,给泠妃一点颜色看看,纵然是当着母后的面,她嚣张跋扈习惯了的,你教训了,母后也说道不出什么来。”
月华轻轻地“嗯”一声:“害怕最后还是闹腾到皇上面前,给你招惹麻烦,所以月华也只当做没有听到,让一让也就过去了。”
陌孤寒伸手揉揉她的秀发,满含着怜惜:“你是朕的女人,何需用得着向别人忍气吞声?”
月华在那一刻,心里无端就踏实起来,她觉得,太皇太后说的话,未必就是对的,陌孤寒对自己这样掏心掏肺,哪里就不比常家那群只知道索求而且胡作非为的人要靠得住?
但愿,岁月便一直这样静好,自己不求可以恃宠而骄,在宫中嚣张跋扈,只要隐忍一些,能够维护这样的平静,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