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歌的担忧并非多虑,事情发生以后的第二天,常凌烟跟前的敏儿便将偶遇纤歌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常凌烟。
若是纤歌当时一身宫女装扮也就罢了,敏儿不会放在心上,偏生当时她还未来得及换下身上的太监服饰,敏儿看着自然起了疑心。
常凌烟曾经那样狠辣地对待纤歌,她会将自己恨之入骨,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所以常凌烟听完敏儿的话,就立即将此事禀报给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第一次驾临悠然殿,身后跟着贤嫔。
鹤妃跪在地上,恭敬地给太皇太后磕头,满怀忐忑。
太皇太后也不绕圈子,径直开门见山:“把你跟前的丫头纤歌叫出来,有位故人想要见她。”
鹤妃看一眼太皇太后身后的贤嫔,就知道是大难临头。她开始费心思量,自己应该如何撇清与纤歌之间的关系。
“太皇太后传召一声,妾身就带着她去了,怎么您还亲自劳驾跑一趟?”鹤妃讪讪地笑,心如擂鼓。
太皇太后低垂着眼皮,面色有些沉:“听说那个丫头被廉妃责罚以后就足不出户,极少踏出你清秋宫,哀家自然就亲自跑一趟了。”
鹤妃笑笑,鼻尖上已经隐约有亮晶晶的汗珠沁出:“她这些时日里,心境倒是放开了许多,经常出去走动的。再说她就是一个奴婢,太皇太后如何这样抬举她?”
回应她的,只是太皇太后一声不悦冷哼。
鹤妃讪讪地转身吩咐身边宫人,去纤歌的房间,将她传唤进来。
纤歌低着头,不慌不忙,镇静自若,按照规矩行礼,一板一眼。
太皇太后居高临下看着她:“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是副怎样的眉眼?”
纤歌依言抬头。
太皇太后左右端详:“你那左脸是怎么了?如何看起来有些红肿?”
纤歌低垂下眼睑:“昨日在御花园里不小心冲撞了皇后娘娘。”
“你说这一巴掌是皇后娘娘打的?这宫里规矩,一般教训婢子们是不打脸的,怎么还下手这么重?”太皇太后将信将疑。
纤歌点点头:“奴婢不懂规矩,挨打也是活该。”
太皇太后挑挑眉:“什么时候?”
“昨日陪着我家主子出去透气,猛然想起殿里有事情忘了交代下面的婢子,就慌里慌张地回来,就是大概冷宫里出事那个时候。”
太皇太后看一眼身后的敏儿,唇角噙着一抹冷笑:“你的意思是说,昨日廉妃出事的时候,你是在跟皇后在一起?”
纤歌明显有些讶异:“奴婢不记得具体时辰,但是皇后娘娘饶过奴婢,奴婢回转悠然殿的时候,正是热闹。奴婢也不敢打听,觉得整张脸火辣辣的,已经肿起老高,唯恐丢了颜面,捂着脸仓惶地跑回来的。”
“奇怪了,那如何会有人看到你一身太监装扮从冷宫的方向过来呢?”
太皇太后双目微眯,似乎有锋利的刀刃刮着纤歌的脸,令她胆战心惊。
“太监装扮?纤歌扮成太监做什么?难不成纤歌会分身术不成?”
敏儿也不畏惧,上前一步,得意指证:“那人分明就是你,我喊了你两声,你慌里慌张地头也不敢回,溜得比兔子还快。”
纤歌立即反唇相讥:“既然那人头也不敢回,姑娘又是凭借什么认定那人就是我呢?”
“别的可以遮掩,这气度和走路的姿势,是熟人一眼就能看穿的。”敏儿也丝毫不让步,据理力争。
纤歌别有深意地一笑:“纤歌跟姑娘很熟吗?”
敏儿一噎,纤歌与鹤妃这多半年深居简出,极少在宫中露面,两人其实拢共也不过打过两三次照面。一次是纤歌被廉妃*那次,敏儿作为旁观的看客,对纤歌有了印象。第二次,便是在悠然殿后面的水榭旁,敏儿收了纤歌的玉镯,多嘴告知她廉妃*她的内情那次。
背后私自议论自家主子,可是大忌,总不能就直白地说出来吧?岂不被纤歌反咬一口?
所以敏儿对于纤歌的这句反问,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太皇太后轻嗤一声:“倒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寿喜,差人去乾清宫请皇后娘娘过来,就说哀家请她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