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对省城很熟?”
他虽然很信任张扬,也觉得此人大有前途,但一个乡里来的高中生,怎么能准确把握省城古玩市场的行情?还能知晓哪个街生意比较好做?这说出来,也没有人信啊。
张扬唯有苦笑,他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让白景明离开如日中天的清水塘。
谁能想到,这条繁华的古玩一条街,会在三年之后,面临整体搬迁的命运?
现在一铺难求,将来车马冷落无人问。
张扬虽然知道历史发展的趋势,但此刻又不能透露太多,只能叉开话题。
白景明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想做生意挣钱?”
“嗯哪,家里开支大,又缺钱用,写对联赚钱,不是个长久之计,所以想找行生意做。”张扬随口答道。
“我听白芷讲,你会复制古代字画?要不,复制一些,放我店里卖吧?”白景明道,“卖多少钱,都归你,我只代销,手续费全免。”
张扬能感受到来自白景明的真切关怀,但他还是拒绝了,理由是自己即将面临高考,没有多少时间投入到书画复制工作上来。
说话间,来到了天心阁古玩城。
这边的人气,明显不如清水塘。
只有张扬知道,三年之后,这边将成为整个省城的古玩中心。
白景明停好车,带着张扬,进入古玩城。
这里面像个商场,一个个单独的门面,彼此相连,道路纵横,面积很大,跟个迷宫似的,白天不开灯的话,能见度很低。里面的人,大都是店铺的老板和职员,不是周末,来逛的人很少。
看到有顾客进来,很多店铺的老板和伙计,都热情的招呼。
白景明和张扬一律不理不睬,径直到来目的地。
这是一家很小的店铺,经营的也不是古玩字画,而是现代文房雅器,诸如铜镇、笔架、盘架等物。
店里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嘴里嚼着槟榔,手里盘着两个文玩核桃,颜色暗红,有些深沉。
张扬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白老板,你怎么才来?”
“老韩,不是约好两点吗?我现在没迟到吧?”
“嘿,那人早来了,见你不在,等不及,跑别家销货去了。”
“怎么可以这样?”白景明被人放了鸽子,不悦的道,“他人呢?你去喊他回来。”
“他在别家售卖,我也不好去喊,算了,他卖不掉,等下自己就回来了。”老韩拿起烟盒,抽出两支烟,抛一支给白景明,又抛一支给张扬,放下烟盒,拿起槟榔袋子,递到两人面前。
省城吃槟榔抽烟的风气很盛,逢人见面,烟和槟榔开道,几乎是标配。
市售槟榔分两种,一种是包装好的干槟榔,一种是论斤卖的湿槟榔。后者比前者更有劲道,也更贵。
白景明点着了烟,问道:“你看他带来的货了吗?感觉正不正?”
“嘿嘿,这个嘛,我是门外汉,再者说了,同一个货,拿给三个专家看,能说出三个来历,三种结果。你说,你信谁的?”老韩是个实在人,摇了摇头,说道,“所以,我就不碰古玩,只卖我的文玩。虽然都是现代工艺,最起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不会得罪人。古玩行有不退货的规矩,但知道这规矩的人,又有多少?大部分玩家,都是半吊子,又多是些不讲理的家伙,一旦上当,七搞八搞,能弄到你店铺关门!”
他指着斜对面的一家店,低声笑道:“瞧见没,那家店,就是被一个顾客给弄死了。那顾客买了个田黄石,回去一验,说是假的,是密蜡加化学原料染制的,这下就火大了,好家伙,这人有些背景,带了几十个人,天天来闹。店主害怕,偷偷把店子转让,拍拍屁股溜走了。这接手的人,也是个棒槌,投资这么大的店铺,事先也不在附近打听打听,接手之后,仍然被人追着退钱,怎么解释都没用,最后只能关门大吉。”
白景明轻轻摇头:“那店老板也太不晓事,人家一定要退,你就按行规,退他百分之八十,不就完事了吗?”
老韩吐出槟榔渣子,露出满口黄牙:“问题不是退不退这点钱的事,买家一定要把这卖假货的店给弄死。听说还举报了呢!举报?管个卵用!谁来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