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说完,还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
“我觉得您的男朋友很喜欢这件衣服。”
好在尤利安没听到这句话,不然他肯定又要脸红了。
英奇不介意,也懒得去解释。
况且年轻的服务生说得对,她能看得出来尤利安很喜欢这身裙子——哪怕它与他们的目标不太一样。
当然这样也好,英奇可不想真的穿回十七岁时的衣服,想想就尴尬。
于是她对着服务生点了点头:“就这件好了。”
说着英奇拿起挎包,却被尤利安一把拦住了。
青年按住她想掏卡的手,英奇一怔,抬起头来。
尤利安:“我来吧。”
英奇:“……”
为一位女士刷卡,真是老套又经典的讨好情节,可是配上尤利安那正经的神情,怎么就感觉不一样了呢。
“既然是为了我,”他说,“那理应由我来。”
好吧。
英奇也不再坚持,任由尤利安去结账。
从商场离开时已经临近临近夜晚。
匆忙地解决晚餐后,英奇就拎着染发膏进了洗手间。尤利安好几次试图帮忙,都被她用“碍手碍脚”为由赶了出来。
他只得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翻阅着当天的报纸。
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英奇终于走了出来。
原本尤利安以为染回黑发的英奇会不再那么具有侵略性,现在他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
黑发红唇,微挑眉眼,以及那银朱色及膝裙——怎么看都像是一位从旧画中走出来的复古美人。幸而一回到家她就甩掉了鞋子,否则气场怕是要比红发时更甚。
尤利安失笑出声,这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怎么,”英奇挑眉,“你觉得不好看?”
“不是。”
他觉得英奇怎么样都好看。
“只是……感觉不太适合那件白裙子。”
尤利安说的委婉,但英奇懂了。
“这个容易。”
她一勾嘴角,从客厅的茶几上抽出纸巾,利落地擦去极具侵略性的唇彩,从挎包中拿出更为日常的颜色:“换个颜色会好一些。”
“是吗?”尤利安有些惊讶。
英奇拿着口红的手一顿。
她抬眼,尤利安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仿佛头一次亲眼目睹女孩补妆似的。
英奇心思一转:“不如你来帮我?”
“……什么?”
她等的就是尤利安这茫然无措的神情。
英奇把手中的口红递给尤利安,笑吟吟地开口:“客厅里可没有镜子,我不太方便。”
实际上有没有镜子根本不成问题,但尤利安可不知道。
他看了看英奇,又看了看她手中的小玩意,近乎仓皇地回应:“可是我,呃,我根本就……”
“嗯?”
她又露出了那种我就是在和你调情的笑容。
尤利安呼吸一滞。
他不再说话了,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口红。
男人的手试探性地抬起,轻轻地落在了她的下巴处,温柔地近乎畏惧。尤利安托起英奇的下巴,旋出膏体,端详片刻。
“反正涂坏了,我也不会出门。”她说。
漂亮的嘴唇在他的眼前一张一合,尤利安艰难地吞咽着。
“英奇,”他低声开口。
“什么?”
“我……”
又是独处,又是这么的近,呼吸交错,气息可闻,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娇小的面孔握在他的手中,微微仰头,正等待着他的反应。
尤利安鼓起勇气。
他俯下|身,试图消磨掉最后的距离,但是在唇瓣相接的那一刻,英奇一只手点在了他的嘴唇上。
尤利安:!
他听到了英奇的笑声,火一样的女人从他手中夺过口红。
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有温柔一闪而过,可留下的依然是无尽的冷静和清明。
“现在可不是时候。”她拉开距离说道。
不是时候。
那何时才算是“到了时候”?
尤利安目送英奇回到房间,捂住嘴巴,有些困惑。
第二天。
夏季的巴黎又迎来了一个晴天,午餐之前,维克多·利特先生像往日一样,在护工的陪同下到后院散散步。
他们刚走出来没多久,护工就突然惊喜道:“维克多,你看看谁来了!”
利特先生闻言望过去。
昨日到访的青年大步向前,他朝着利特先生伸出右手。
“先生,”他开口,“还记得我吗,我是尤利安·蒙德。”
“记、记得……?”
利特先生露出疑惑的神情。
尤利安也不气馁:“我喜欢您的画。”
这句话就像是触发关键词似的,利特先生立刻来了精神。
“记得,记得。”
他想起来了:“那个害羞的小伙子,又来做什么?”
“我带来了您的另外一位粉丝。”
“粉丝?”
“就是崇拜你的人,”护工解释道,“蒙德先生,这次带来的是谁?”
尤利安让开了路,停留在他身后的女士走向前来。
黑发黑眼,白裙飘飘,精致的面孔上画着优雅冷淡的妆容,是位年轻人,却不如利特先生印象中的那般年轻。
印象中?
利特先生半晌无言,他静静地盯着她的面孔。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女士,”他礼貌地问道,“我觉得你很眼熟。”
那位女士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