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独并没有给他更多的回应,只是颇有点恶意和戏弄地扯开唇角,向他一笑。
这些人一走,堂中立刻就安静了不少。
沈独半点也不心慌地坐在上首,好像这里不是什么斜风山庄,而是他自己的妖魔道一样。
众人见了他这模样,难免气不打一处来,可又不敢说什么。
唯独先前一直没说话的陆飞婵有那胆子,瞧着众人都开始去谈论隔壁议事会有什么结果了,便不声不响地踱步上来,身子一倾,轻轻斜靠在了他坐着的太师椅的扶手上,压低声音道:“沈独,你没毛病吧?赌这么大,翻船了怎么办?”
陆飞婵的声音是很独特的。
音色很软和,有一种弱女子的感觉,但不管是措辞还是语气,都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谁也不在乎的气质。
只需要听见,都不用看见,沈独就知道是她。
他笑:“怎么,少庄主要跟我支支招?”
“呸,凭你也配?”陆飞婵直接假假地啐了他一口,手一抄靠旁边,跟他一起看着这堂中人,又道,“但说实话,我爹跟顾昭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知道你对三卷佛藏志在必得,所以不得不胁迫正道与你一道上去,想要提前约束住他们。可这赌注,下得也太大了。万一你要输了,这里没有人会放过你。你是在用命赌。”
“我什么时候不是用命在赌呢?”
出乎陆飞婵的意料,沈独竟然很平静,甚至脸上的笑意都没有半分改变,还轻轻转过了眼帘来看她。
“你不知道,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佛藏吗?
陆飞婵自然而然地就往这边去想了。
她悄然拧了眉头,但念及以前倪千千说过的沈独的情况,竟不知怎的,不忍再提这茬儿,只哼一声:“那你可要见识见识正道人的‘不择手段’是什么样了,但愿别输吧。”
其实这一刻,沈独也想回答她:正道的人不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吗?
但想想还是没说出来。
在这江湖上,所谓的正邪之分其实并没有那么严格。正道未必没有恶人,妖魔道未必没有好人,更多的时候只是走错路,又或者立场不同,所以必定要你死我活罢了。
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算是应过了陆飞婵这句话。
很快就听到了脚步声。
先前几位正道大人物去而复返,重新回到了堂上,只是每个人面上的表情都不大相同,有的趾高气昂,有的皱眉阴沉。
沈独也不起身,特别惹人厌地坐在上头,笑问:“陆庄主,顾少山,都商量好了?”
陆帆没说话,但看了顾昭一眼。
顾昭一袭青衫,满身风流,眉眼间都是高邈之气韵,只微微一侧身,摆手一引朝向堂外那为前两日比武而设的擂台,嗓音温润平静:“但请沈道主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