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徐重气得重重一拍桌子,怒斥道:“他若报官,一旦县令抓到几个无赖,把你们供出来,你们这辈子都不要参加科举了,这个吴健没有脑子,以后少和他在一起。”
“祖父,孙儿现在怎么办?”
徐绩抱住祖父的腿大哭起来,“孙儿已被淘汰,无法参加童子试,孙儿的前途毁了。”
徐重冷冷哼了一声,“你现在知道急了,既然知道科举前途重要,那还为什么要去喝酒?”
徐绩心中悔恨万分,他就恨不得再抽自己三十记耳光。
徐重望着孙子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庞,他心中顿时怒火万丈。
‘刘彦通,你真当我孙子是面团,想捏就捏?’
........
夜幕悄然降临,范宁独自坐在房间里看书,他换了一身白色的细麻长衫,头上依旧戴着士子巾。
他看书入了迷,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进了房间。
“在看什么书?这么入迷!”有人笑眯眯问道。
范宁抬起头,顿时吓了他一跳,居然是赵学政来了。
他连忙站起身行礼,“学生范宁,参见学政!”
“不必客气,范宁,李县令特地来看望你!”
赵修文身后正是县令李云,正负手笑眯眯地望着范宁。
范宁一阵头大,若这县令再给自己讲一通道理,自己今晚还要不要睡觉了?
但此时不容他多想,他连忙躬身行礼,“学生参见县君大人!”
他是以学生身份拜见县令,不下跪也不算失礼,如果是乡下老农,那就一定要下跪行大礼。
李云在吴县已经做了四年县令,正好到了一个仕途的转折点。
正因为是仕途的关键时刻,他格外重视一些有利于他形象和口碑的事情,比如这次县士选拔赛。
吴县的县士选拔赛举办已经有十五年,实践证明它的效果很不错,已经连续出现三个赐同进士出身的少年神童。
县士选拔赛在平江府的影响很大,甚至被朝廷礼部所关注。
今天是选拔赛第一天,李云当然要来视察。
他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常服,腰束革带,但头上依然戴着官帽,笑容和蔼可亲,他微微笑道:“我们坐下说话!”
范宁连忙请县令坐下,李云瞥了一眼他看的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居然是《大宋历届省试名文集录》,这本书他当年也视为神书一样供奉起来。
“这本书是范少郎的吗?”
李云指了指书笑道:“现在书铺里已经很难买到,不过汴京还能买到,平江府三年前就卖光了。”
范宁轻轻抚摸书的封面,他很喜欢这本书,心中确实有点不舍,但明天得还给裴光。
“这不是学生的书,是我们一个助教借给学生,在客栈无聊,看书打发时间。”
李云微微一笑,“这本书我有,回头我送你一本。”
范宁大喜过望,连忙起身感谢,“谢谢县君厚爱!”
李云呵呵笑了起来,“听赵学政说,今天范少郎又答了一道上绝题,写了一幅颇有劝学意义的对联,范少郎能不能给我也写一幅对联?”
范宁连忙谦虚道:“学生才疏学浅,怎敢在进士面前班门弄斧,县君莫要开学生玩笑。”
“我可没开你的玩笑,随便你写一幅,只要别写老畜生出蹄那样的对联就行了。”
范宁浑身一震,惊讶地望着这位李县令,他居然知道自己去年秋天在京城的事情。
李云似笑非笑地看着范宁,他只是点到为止,却不说破。
李云是不久前才从岳父的来信中才知道这件事,只是岳父在信中再三叮嘱他,此事关系到国丈张尧佐的颜面,不可传出去。
既然有这层关系,范宁也不再谦虚,他笑道:“县君不嫌学生学识低下,学生愿献丑写一幅。”
他铺开一张纸,想了想,便提笔在纸上写道:
处世无奇唯忠唯恕;
治家有道克勤克俭。
“好!”
李云竖起大拇指赞道:“处世无奇唯忠唯恕,真是说到我心坎上了。”
他拿起对联又读了两遍,越读越喜欢,这幅对联回头找名家书写,裱糊好送给岳父当寿礼,岳父一定喜欢。
旁边赵修文也心痒难耐,他也想请范宁写一幅对联,不愧是老范家的神童,写对联确实很厉害。
不过当着县令的面,他不好开这个口,以后找到机会再请范宁写联。
赵修文便小声提醒道:“县君,时间已经不早,还要去探望别的学堂。”
李云点点头,小心地收起对联,笑道:“早点休息,祝你明天继续发挥出色,杀进四强赛!”
“多谢县君鼓励,学生一定会尽全力拼搏!”
两人又鼓励范宁几句,这才离开了房间。
这两个官员一走,范宁捏了捏自己笑得有点发酸的脸庞。
这时,他肚子忽然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叫声,顿觉饥饿难忍,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