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武宁侯到达南康卫这消息也就很快传遍了漕运司。
漕运司里将消息发至淮安城内的漕运总督府时,钱韫也刚刚步入柳烁的府门。
当日跟霍溶碰面有了约定之后,钱韫回到船上找吴莅来问清楚了来龙去脉,随后又很容易就拿到了手下查到的刘蔚与王照冯亮等人接触的证据,是夜他即上岸驾马回了淮安。
赶到柳府,也不顾门内还有人客正出来,他大步就寻到了正在内庭里拈花戏鱼的柳烁。
“三叔雅兴!”
柳烁负手转身:“你怎么回来了?”
“彭燮都已经指使刘蔚栽赃隐害我,恨不能将我一把除去了,我还能不回么!”
钱韫说着,将带回来的证据呈上:“您看看这,这是南康卫负责在建的那几条船被盗料的案情,而这一份是与案人员的供辞,再这一份则是刘蔚与吴莅手下私下往来的证据!
“刘蔚于一年前就开始设计盗料中饱私囊,从盗料到运送再到出手,简直瞒天过海完美无缺!
“但他留下的后手居然却是收买吴莅的属官来做下这些,他这是想一箭双雕,既捞了油水,又把祸水引向了咱们啊!
“彭燮有太子撑腰,近几年风头可越发劲了,前年他跟三叔争夺粮额,落败之后一直耿耿于怀。
“运司那么多可使唤的小吏,刘蔚偏偏挑中了吴莅手下的典史,这若没藏着嫁祸之心谁都不会相信!
“他们如今竟敢明目张胆犯下这样的事,咱们可定要通过总督大人禀报世子才是!”
柳烁未及看完神色已变得凝重:“他们犯事年余了你们居然一点都不知情?!”
“三叔明鉴,侄婿虽然担着湖杭河段巡察任务,可您也知道,咱们总督府虽然独立为政,但是水师营由于之前替太子运送程啸等人吞下来的赃银,自前年始已由太子指派的参将掌管。
“这彭燮亦是太子插在总督府的,刘蔚通过水路偷运船料,只要水师营不说,谁还能往外透露?”
说白了,彭燮与水师营明面上仍听命于顾家,实则却已由太子掌控。
前不久程啸一案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当年提出的派遣程啸等人前往江南主持敛财的是太子。
出于运输保密的需要,太子与如今顾家的当家人东亭侯世子顾廉交涉,在未惊动朝中任何耳目的情况下将水师营指挥使这职派遣了自己的人坐镇。
而后未久,漕运总督府一位参政涉事而折损,太子当即派遣替顾家与户部侍郎陈廷琛有过节的户部郎中彭燮顶上了这个位置。
在当时看来这两次任免都是出于共同的利益所需,但近年从河运禁备完全牢牢占据在太子手上,且彭燮上任之后屡次有意无意地在总督府里与柳烁别苗头来看,这局面已经有了一些不受控制。
总督府里原本从樊信到各地提举司要职,都可以说是由顾家一手把控。
然而如今却暗暗已分成两派,以至于柳烁与彭燮有了前番冲突,而这次嫁祸的手段虽然不怎么高明,但是要紧的是被栽赃的事情本身吗?
绝不是!而是彭燮一党究竟是想干什么?他们在漕运上的阴险企图才真正让人觉得心凛!
“看来太子也是心有不甘了。”
柳烁看完将几纸证据皆都折起来,负在身后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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