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生双手猛的抓住司机的胳膊,就像备受皇军折磨的乡亲们见到亲爱的八路军战士一样,就差下跪了:“大哥!这是上天对咱们的残忍啊!要是早和大哥认识四个小时,我他吗愿意把青chun和尊严都献给大哥你啊~”
司机接了上来:“兄弟,咱也瞧你特顺眼!咱俩真是缘分啊,一大早我从新州过来,上天就送来了你,让我不会空手而归,这该是多少年修来的福分,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车坐,百年修得共枕眠。地球上有六十亿人,在茫茫人海中,你我能够相识相知相互依偎,缘分,缘分呐~”
黄道生叹了口气:“可惜了,我这钱都撒了出去,白花花的银子啊,可惜了,可惜了。要不然咱真愿意和大哥义结金兰。”
“啥兰?”
“错了错了,是拜把子,斩鸡头,抛头颅,洒热血,兄弟情深比金坚,壮士一去不复还……”
两人瞎扯着,走了个三环线,绕了半座城,接着再颠簸一个多小时,来到新州镇上。
司机将黄道生送到目的地,留下一张黑车名片就走了。黄道生挥手告别,等看不见车屁股后,将名片甩在地上,狠狠的朝上面吐了一口唾沫,踩着名片骂道:“我呸!收老子150块,忒贵了,真特么黑!”
环顾四周,典型的农村里办丧事的排场,搭的棚子有七八顶,现在正是下午六点钟,主人家摆开了流水席,供村民和亲朋敞开了吃喝。
黄道生摸了摸干瘪的钱包,得了,今天为了这个灵魂,已经花费了七八百,现在保不齐还要花上个一百块人情钱,待会儿还要想办法搭车回城。
这空着手进来,灵堂迎宾是满脸诧异,黄道生根本不在乎,他已经豁出去了,再火辣的目光都无法烧穿他几厘米厚的钢板脸皮,再难听的讥讽也无法穿破他加装了360过滤防火墙的耳膜,他已经超越了神,他此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黄道生摸出钱夹,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又在屁股口袋里抽了抽,里面准备了一个红包,本来是准备塞俩钱了送给小赵医生的,现在不正好用的恰到好处吗?将100元钱放进红包里,正发愁写什么祝福的字样,突然发觉不对,这尼玛是新婚快乐的红包,用在白喜事上,确实不大合适。
果不其然,看着黄道生表演这一切的灵堂迎宾,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要不是看在毛爷爷的份上,迎宾恨不得怒吼一声“给我打!”。
黄道生这人不适合干这行,真的,每次来人家灵堂,都没办出什么好事来。黄道生干脆将新婚快乐一撕两半,直接将毛爷爷递过去,低声说道:“我是老人家的一个仰慕者,今天特意过来磕个头送个行了就走。您别惊动其他人了,这里没人认识我。”
看着这么个怪人,迎宾进里面和孝子说了一句,给了这张毛爷爷的面子,放黄道生进来。
黄道生胸口的灵魂收割者纹身已经发热,他装作一脸的悲痛,被指引着朝这个毫无瓜葛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老人连磕三个响头,一边磕一边感慨:“这一个月来磕的头恐怕比我过去二十多年来磕的头加起来都多。老头,不好意思了,咱头也磕了,鳄鱼的眼泪也滴了,现在该送您老人家上路了!”
这个灵堂倒是挺大的,农村房屋做的贼大贼大,宾客都在吃流水席,剩下的几个都是孝子孝孙等人,再加上一些和尚法师。
黄道生眼神好,一眼就看到了游荡在灵堂间的灵魂。其实也不是他眼神好,他眼睛近视150度,但是这个灵魂太大大咧咧了,和何府老太的灵魂不同,它没有伏在灵棺上,而是弯着身躯,挨个凑在自己的子女亲朋眼前,深深的望着他们。
这么大大咧咧的农村灵魂,黄道生根本不敢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