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老头笑了,扇着扇子,看着我说:“在这矿上,隔三差五就得死个人,我要举报,这厂早就没了!”
“死人?”我疑惑地看着他。
“黑厂嘛,都这样;违规作业,私藏炸药,说不定哪天哑炮炸了,就得死上几个;但赚钱多,一天二百,这在我们整个镇子,都是顶天的收入!总之,你爱干不干!”老头说完,又把头一别,看起了电视。
犹豫了一下,我又看了看窗外,正坐在路边,垂头丧气的情圣和宿舍长,一咬牙:“我干!”
过了一会儿,屋里来了个人,头上顶着破安全帽,灰头土脸的;他看着我,很装逼地问:“新来的?叫什么?”
我赶忙点点头说:“王宇。”
“呵!来得真是时候,正好赶上开饭!”
一听到“饭”这个字,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下。
“擦!来得净是些饿死鬼!”他瞥了我一眼,转身说:“赶紧吃饭,吃完饭干活!”
我着急跟着他,快要出门的时候,老头说:“他是你的工头,人还不错,放心在这儿好好干吧,没能人查到这里!”
转过身,我说谢谢您,大爷!
“呵!一看就他妈文化人!”老头直接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走进采石场,机器轰鸣声越来越大了;脚底下,都是白色的灰尘。
巨大的切石机,嗡嗡地切割着石头;刺眼的探照灯,把整个大院,照的亮如白昼。
工头带我去了食堂,说实话,那真算不上食堂;做饭的地方,只是用塑料膜,搭建的一个简易棚子;很多工人,就蹲在院里的石头上,端着碗扒饭。
当时是夏天,苍蝇特别多;做饭的那口大锅里,就漂了好几只。
如果放在以前,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愿吃这种饭!
可是现在,我饿得都想把锅里的苍蝇,给吃了。
工头扔给我一个盆子,脏兮兮的:“过去领饭吧!”
我接住盆子,赶紧跑过去;做饭的胖师傅,拿着大勺子,给我盛了菜,拿了仨馒头。
我说师傅,再来点吧,几天没吃东西了,这点儿不够!
“擦!活儿还没干,还要加饭?滚一边去!”
我求着他说:“真的,再多给点儿吧!”
那个时候,我就像个要饭的;为了我兄弟,能填饱肚子,我简直不要脸了。
“滚!”胖师傅举起勺子,吓唬了我一下。
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地看着他。
“行了胖子,这是我手下,再多给盛点吧!”工头叼上烟,眯着眼抽着。
“擦!我也就看勇哥的面子!”胖师傅骂了一句,很不爽地给我盛了一勺汤,外加几只苍蝇。
我想伸手,再去抓俩馒头,胖师傅将勺子一砸:“别他妈给脸不要!想吃馒头,一百一个;买得起,吃!买不起,滚!”
工头弹了弹烟灰:“王宇是吧?差不多就行了,三个馒头,能吃饱了!”
我感觉工头这人还不错,也就给了他面子,把手缩了回来。
“赶紧吃,吃完干活!”工头把烟一掐,自己端起石头上的饭盆,吃了起来。
“好!”我点点头,端着饭盆,就往厂子外面走。
“要去哪儿?”工头立刻问我。
我看了他一眼,想跟他解释一下,又觉得没必要,就朝着门口走去。
“不想被打死,你就走出那个大门!”工头嚼着馒头,在我身后说了一句。
回过头,我问他:“怎么?还不让人出去了?”
他走过来,拧着眉头说:“这里的规矩,进了门,要干满半年,才能走!”
“不是工资日结吗?”我很不服气地看着他。
“是,工资是日结,但不代表你随时都能走!”
他一说完,好几个正在吃饭的工人,全都撂下饭盆,朝我走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知道,自己千万不能惹事,要保护好自己。
蓝姐和夏雨,还在杨东林手里,她们还期盼着,等我回去救她们呢!
我咬牙说:“知道了!不出去,我就过去送个饭。”
“给门外那俩人?”他疑惑道。
“嗯,他们是我兄弟!”
“去吧,别惹事!”
工头推了我一下,我赶紧走开了。
到了大门口,我隔着挡车的横杆,喊他们:“宿舍长,情圣,过来吃饭!”
他俩一听,顿时跟猫闻见腥味似得:“嗖嗖”两下,就冲了过来。
“赶紧吃吧!”我把馒头和盆子,递给了他们。
他俩蹲下来,宿舍长刚要吃,就看向我:“你也吃,咱一块!”
我说你们吃吧,里面还有很多,管饱!
情圣就狠狠咬了口馒头说:“骂了隔壁,我也要进去干活!”
宿舍长就捶了他一拳,跟他挤吧挤吧眼:“别特么瞎说!”
当时我以为,宿舍长是怕我们仨,都出了事。
过后我才知道,他俩早就合计好,要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