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说,他是徐州军张辽部的一个都伯,负责守卫田凡大营。因为田凡有自带的亲兵,所以他的属下只能驻扎在中军大帐外围,距离却也不远。徐州军开始撤军的前一天夜晚,他心里想着一些事难以入睡,所以就披上衣甲,带着两个手下在中军大帐之外巡查。突然之间,中军大帐中一声惨叫传来,在静谧的夜晚显得尤其刺耳,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他忙放下心事,就要往中军大帐那里去,却不想被田凡的亲卫给死死拦住。
紧接着,中军大帐内跑出几个田凡的亲卫,又过了一段时间,徐州军各路文臣武将衣衫不整的奔向中军大帐。
天亮之后,中军大帐内传出将令,全军缓缓回撤!之后不久,就传出了田凡病重的消息。从那之后,田凡再也没有出现过。
又过了两天,徐州军突然安营扎寨,而且将领们要求营寨要尽量修建的结实牢靠。
跪在地上的凌冲挪了挪发木的膝盖,道:“诸位大人,诸位将军,因为徐州军大营守卫森严,小人一直找不到机会逃出来。不过最近他们的防备似乎有些松懈,所以小人瞅了个机会偷了张辽的马匹才逃了出来,若不是遇到刺史帐下的斥候,小人必死无疑,小人谢过刺史大人救命之恩!”
袁谭几人对视一眼,刘献缓缓地说道:“你为何要逃?听你的意思,你用仅仅三四年的功夫混到了徐州军的都伯,甚至能做为田凡大帐的护卫,应该很受重用,大有前途,为何要叛出徐州?”
凌冲没有立即回答,他低下头,双手开始发抖,接着双臂发抖,全身都在发抖。
蒋义渠立即往斜前方跨出一大步,将袁谭护在身后,同时右手已经握住了剑柄。凌冲距离袁谭五步远,身上的兵刃又全部被收缴,不会对袁谭造成什么威胁,可是蒋义渠却不能不加一份小心。
众人凝目注视着凌冲,只见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当他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众人在他眼中看到了两行泪珠!一条大汉,竟然满脸流泪,这个场景太让人意外了。
凌冲嘶哑地道:“因为,我是平寿人!”
一句话,仅仅一句话,武将们心中的疑惑没有了。这个时代人的乡土观念极重,听说家乡被屠,没有人能无动于衷。也因此,武将们相信了他的话,对于田凡重病的消息,已经信了七成。平寿被屠城,这是田凡下的命令,是个军人都有点血性,这样的大仇岂能不报?
可是文臣却并不那么容易糊弄,汪昭嘿嘿冷笑,道:“你说你是平寿人,就是平寿人?这件事也太巧合了吧?”
凌冲怒目看向汪昭,嘶吼道:“我为何要骗你?”
刘献忙道:“凌都伯,你不要激动,汪别驾的话虽然难听了点,可是你空口无凭,怎能取信于我们?谁能证明你是平寿人?”
凌冲深呼吸几次,平稳了一下情绪,道:“我住在王字街最里面的一家,从小只有老母亲一个人,三年前老母亲去世了,我没了牵挂,便想从军。听说徐州那边士卒待遇好,士卒的提升完全凭借实力,对于我这种没有后台的人来说显然更加合适,反正我是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去哪里投军不是投军?所以我去了徐州。
“我门口有两棵歪脖树,是槐树,院子里还有三棵一人合抱粗的梧桐树。邻居家姓戚,家有七口人……如果戚家老奶奶没去世的话。前面那家邻居姓柳,他家……”
凌冲说得很详细,对王字街最里面那一家周围的情形可谓如数家珍,根本不像是临时瞎编的,由不得袁谭等人不信。
几人商量一阵,一个文士走出密室,他要派人查证。
查证自然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平寿县余下的百姓多数逃到了剧县,少部分逃到了附近几个县,凌冲说的几家人不一定躲过了屠城,就算侥幸躲过了,几千百姓中想找到他们难度也不小。
刘献假咳一声,道:“凌冲,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无法查证,所以要等。不过,你所说的话里面,还有一个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