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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No_N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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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儒家的信徒,尚远也拜在了名师门下。李鸿启先生虽然名声不著,却是一位真正的儒家大师。李先生最喜欢的儒家经典里面,孟子的一段话排位极为靠前。“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用白话讲,就是——凡是行为得不到预期的效果,都应该反来检查自己,自身行为端正了,天下的人自然就会归服。

说尚远认为中国如今残破至此,向外国学习,试图复制外国的经验完全是走上了歧路。正如诗经所言,“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所以尚远就静下心来专注于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研究中国的体制,其结果就是尚远对于满清彻底失望了。

现在的体制上上下下对于各种挑战,无能为力,自甘堕落。就算是抱着救国救民的理想,但是在这个体制中,能洁身自好不胡作非为就已经是上等的人品了。

在遇到陈克之前,尚远甚至不知道中国的未来到底在哪里。尚远并不认为外国的东西就合适中国。尚远并不盲目排外,恰恰相反,尚远是用一种批评的角度去待外国的知识和文化。这样认真地态度,让尚远感到了一种极度的迷茫。外国到底优势在哪里?为何他们能够胜过中国?

直到遇到陈克,和陈克在凤台县搞革命,尚远才真的知道了“组织的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民党虽然基本是陈克主导全面的局面,但是保险团毕竟是一个完备的组织。不仅仅是上下一心,更重要的是,保险团没有“吏”这个阶层,相当于满清官僚体系中“官员地位”的“领导干部”直接从事满清官僚体系中“小吏”的工作。

这样的结果和满清那种职责不清,人浮于事的情况不同。保险团职责严明,陈克在构架新政府的组织上,简直是个天才。尚远有时候甚至怀疑陈克是不是曾经在什么政府里面干过,甚至是身居高位。如果不是这样,陈克怎么可能在办事情之前就能够知道“组织”该如何构架呢?

满清的官僚组织是靠不住的,就算他们真的有心也无力,至少在半年内,救灾根本不可能大规模展开。尚远很清楚,官府对于人民的生死根本不在意,如果是灾区周围的富庶地区遭到了冲击,官府可能还会行动的快些。但是处于灾区中心的凤台县遭到了冲击,只怕不少官员还会暗中幸灾乐祸。自古以来,灾民都是从灾区往周边扩散。现在出现灾民向灾区中心聚集,这可是官员们求之不得的情况。

即便是几十万灾民都饿死在位于灾区中心的凤台县,或者是灾民们与凤台县的百姓们来一次鱼死破的大火并,死了几十万人。官僚体系只用把尚远拉出来“处置”一下,给天下一个交代。他们自己反正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他们心里面肯定是笑开了花。

前两条路不通的话,那么剩下的第三条路,就是陈克反复强调过无数次的——人民革命!老天爷靠不住,官府靠不住,除了靠自己,这世界上已经完全没有可以依靠的对象了。除了革命,尚远不到能够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

无论是灾民也好,凤台县的百姓也好,大家都应该好好的活下去。这和天灾无关,陈克在天灾当中不照样维持了凤台县的基本营运么?大家不也艰苦的活下来,甚至能够到明年的希望了么?如果能够把陈克推行的制度推行到其他灾区,怎么都能让百姓活下去吧。

陈克在党员教育中始终强调,革命不是突然让大家进入一种“新生活”,而是用新制度逐渐替代旧制度。改天换地只是革命的最终结果,而不是突然间就能完成的状态。所以革命道路就是按照革命理论指出的方向,用新制度来解决一件件解决最日常的事情。这都干不了,就不要奢谈更加激烈的革命。陈克对尚远是这么说的,对于其他同志也是这么说的。

在革命历程中,陈克逐渐表现出了与其理论相配的能力。尚远最欣赏陈克的地方在于,陈克从来不去创造革命。革命就是天命,一个人的力量与整个社会相比微不足道。尚远认为中国沦落到如此地步,是自己出了问题。天命就是人心,与其整天吵吵着把能到的外国洋鬼子从中国打出去,还不如真正的去解决中国内部的问题。陈克虽然是革命党,但是陈克从来不吵吵打跑外国人,而是致力于解放中国百姓。这也是极度厌恶孙中山这种革命党的尚远,为何会支持陈克的原因。

而陈克的“革命路程”,更是让尚远大开眼界。从表面上,陈克只是努力的做着各种准备。集结人力,囤积物资,培训干部。靠了手上的人力物力,遇到水灾就救灾。一面救灾,一面整合凤台县的百姓。救灾结束之后,实力猛烈扩大的保险团就有了能力压制凤台县的地主,展开生产自救。在生产自救当中,陈克又有了机会将自己制定的新秩序在凤台县推行。

陈克教授给同志们的唯物辩证法认为,事物是辩证统一的。世界是流动的,而不是静止的。任何事情同事都是起因和结果,陈克解决现有问题的同时,也是为下一步做准备。这种做法是最高明的。踏上了时代潮流的步点。

“求人不如求己。”百姓们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天灾**无情的逼迫着他们,既然如此,那就革命吧。既然都是要活下去,百姓不可能只有对同样身处天灾下的凤台百姓痛下杀手。如果让百姓知道,高高在上的官府们本身根本不可能拯救百姓。如果让百姓知道,打破官府,打破支撑官府的旧体制,打破官府大利支撑的旧体制,就能让他们活下去。如果让百姓知道,旧制度必然会让他们颠沛流离,凄惨活着,凄惨死去。尚远相信人民是会跟着人民党去革命的。

但是这个念头刚一起,尚远又有些迟疑了。他扪心自问的话,并不希望革命变成“造反”。干掉张有良这样的地主,尚远心里面毫无压力。逼迫凤台县的地主,尚远身为县令,也能够挥洒自如。好歹自己也是一地县令,百里侯。在自己的地盘上,想做事情自然是容易的。

可是一旦把革命推向凤台县之外,那就将是一场真正的“造反”。原本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和平解决的事情,现在就必须依靠武力为背景进行推动。那样的兵祸,那样的杀戮……,尚远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

或者先这么撑着,等蒲观水运物资进来?这个念头立刻就冒了出来。但是片刻后,尚远就把这个想法否定了。俗话说,坐吃山空。凤台县有多少粮食,尚远十分清楚。陈克要蒲观水运输的东西,机械设备倒占了大多数。即便那些船都运的是粮食,依然远远不够。。以满清的效率,这救灾的粮食和钱粮到了灾区,也得半年靠后了。

那么靠自己,能行么?尚远对于人民党和保险团的情况极为了解。这次灾民进入凤台的时机是如此之差,陈克刚刚把工作铺开,原先的积累已经耗尽,收益还没有到。别保险团现在闹得欢,实际上却是最虚脱的时候。现在保险团有两个选择,第一收缩现有的摊子。力保核心要点。但是俗话说拿起容易放下难。好不容易弄起这么大的摊子,可不是你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这意味着整体的崩盘。

思前想后,尚远觉得除了危机,还是危机。就没有一条道路可以比较稳妥的解决这些问题。

他常常的舒了口气,希望能够调节自己的心情。“文青,你真的能够想出办法么?能够做到必胜么?”尚远很是担心。

就在这样的烦恼焦急中,尚远突然想起了陈克的一句话,“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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