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堂屋的门被哗啦啦的推开了,一众丫头婆子,拥着王妃,涌进了正堂。刚起的威风立时就灭了。
王妃头上挽着如意髻,也没插钗,就带一绣着详纹的头箍,白着张脸,脂粉未施,带着十分之伤心又伤肝的表情,躺在酸枝木雕牡丹戏凤图案的长椅上,搭着银线暗绣的海棠花暖被,靠着同花色的大靠枕,由四个力大的粗使婆子抬着进了大堂,见到老妻如些娇弱的样,靖王早不知气在何处,忙不跌地陪笑着:
“这怎么话说的呢,你身上不好,使人来说一声,朗儿自会进内堂来侍候的”
一边冲儿子使眼色。见母亲来了,路元朗脸色更黑,硬着腰施了一礼:
“见过母亲”便立在一边,一言不发。
见自己如此装扮,也没吓唬住自己硬头犟脑的大儿子,王妃也觉得没面子,自己也不好下台,忙带着哭声:
“朗儿,算母亲求你,小七这事也不全怪他,都是那起子妖精的错,内堂的事,娘亲自去处理,保定不再出错,可小七毕竟是你的亲兄弟,你可要想法子找到他,这都快二月啦!他万一要出了什么……我指定跟他走……”
说着,仿佛见到小七有了什么万一一样,泪如雨下,
路元朗刚听到亲兄弟什么的,脸色才略缓了二分,结果跟下来又上旧一套,什么跟他走,脸色更是难看,但回头想想也不能不管不是,只得表态:
“小七是我兄弟,我自会想法寻他,但是这次寻回来,我决不会轻易放过他,父王同母妃都不可以再纵他,如不答应,我不去寻访,任他在外面自生自灭。”
屋内白铜小香炉的凤凰嘴里袅袅吐出一缕淡淡的幽香,靖王夫妻面面相觑,末了还是王妃开口,“你不会再叫人打他吧?也不会带他去边关吧?”想起上次小七被打,王妃就心如刀搅。
“我自带去交给师傅。”干干脆脆的一句话,撂在堂中
路元朗口里的师傅,是一位得道高僧,在五台山中的法严寺做住持,当年见到路元朗后,机缘巧合下,考校后就决定收入门下。
大师不仅在佛学上造诣是其他大家不能及的,而且才华无人能及,集诗、书、画、篆刻、音律、茶道等于一身,贯穿儒、释、道家思想。路小七要能成为他的弟子,受他教导,将来成就也是不可限量。
最差也差不过大楚闻名全国的路世子,十五岁就成了文武双状元。再说大师也见过路小七一面,道他颇有福德,这般良佳璞玉,日后定有大造化;安康稳似磐石,沅茝沣兰,好生教导日后必当福寿绵。
可在王妃这当娘的心里,当年5岁的大儿子,被这和尚看中带走,这一去就十年后方才归家,虽然文成武就,可是跟自己就是不亲了,王妃可不想再搭上自己的小儿子,自己家大业大,什么荣华富贵都唾手可得,为什么要费这劲。所以一直犟着,不肯放人,这才把小七爷拘在身边呆到十四岁,没想到,大儿子还打着这主意呢。不同意吧,怕他不寻,对自己大儿子的本事,王妃是非常信服的,可同意吧,又着实舍不得……纠结中
靖王毕竟是个王爷,虽说有些惧内,可也是有思想的男人,对大儿子的师傅也是佩服不已的,小七也实在宠得过了头,送去学上几年,自己也省心不是
“行!你做主”王爷俱内不假,可在王府拍板的事还是他亲自拍的,一般他真正强硬起来,王妃也是让着他的,不敢勉强。
路元朗冲自己不省心的双亲施礼告退,让人传一干人等,到书房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