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谈竞却没有立刻开口,他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胸膛里心脏跳得像是要撑破胸腔蹦出来似的。我也一样,他想这么说,但嗓子却突然哑了似的,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你不愿意吗?”
他推开面前的餐具,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小野美黛身边,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起来,抱进怀里。
“从现在开始,直到以后,直到最后……”
他的嗓子完全哑了,甚至带着鼻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完整的,没有缺憾的信任。像是在刀光剑影中,突然有人拿一面盾护住了他的后背一样,谈竞猛然觉得自己勇气倍增,几乎可以与栖川旬当面对决。
“我什么都不会再瞒你。”
小野美黛长长地舒了口气,伸手拥住他的后背。两个人的心脏都在胸膛里卟卟跳动,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简直震耳欲聋,像是无数人在呐喊,又像是嘹亮的冲锋号。
“好了,惜疆。”最后是小野美黛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松开自己的双臂,示意他回去座位上,“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我也有一件事,”谈竞打断她,“我们这边有个钉子,他想送我这一整条线去死……这个人是和左伯鹰合作的。”
小野美黛一脸惊愕,她刚刚发现一个栖川旬的钉子,眼下又冒出一个左伯鹰的钉子,他们难道是一个人?
“不可能是一个人,越往高层就越机密,一个间谍只有一个单线联系的联络员,不可能同时受两个人的命令。”谈竞已经从浓烈的情绪中完全平静下来,他反复婆娑着瓷杯杯壁,眉头紧锁,“不排除其中一个策反了另一个的情况存在。”
“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猜测,”小野美黛道,“有一个关键问题……我要把这个情报送出去吗,你知道,乌篷只是一个传声筒,只要在传输环节中任何一环出了问题,都会怕打草惊蛇。”
“要传,即便是打草惊蛇也要传。”谈竞笃定道,“只要这个人不离开重庆,那么早晚有一天要露马脚。”
“可一旦惊了蛇,我们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小野美黛道,“假设,我们两个中间有一个会被揪出来……”
“假设我被揪出来,”谈竞看着她,“那至少还有你。”
小野美黛不说话了,她想说一句“未必是你”来安慰他,可他们都很清楚,留下小野美黛,会比留下谈竞更有价值。
“你要将这个情报送出去,直接送到陈老总手里,”谈竞再次开口,“你们应该有什么秘密渠道可以直接联系吧?”
“有,但是不能保证在陈老总拆开之前,情报不会被别人拆开。”小野美黛道,“情报一旦离开我的手,那后续会发生什么,就没人能说得准了。”
“隐语,暗示,这些都没有吗?”谈竞皱眉道,“你可是陈老总的王牌。”
“我去想办法。”小野美黛干脆道,又将栖川旬对左伯鹰的命令转述给他,最后犹犹豫豫地开口,“你,要不要见一见乌篷?”
和谈竞一模一样地想法,不管是情报还是被泄露的计划,都是针对谈竞这边的变故,那么极有可能是戴老板这边出了状况,当王老板不可相信的时候,乌篷就会成为他们唯一联络后方的渠道。
“暂时先不要,”谈竞拒绝了他,“不要急着做反应,先看看情况再说。”
他现在急需见王老板一面,也确定王老板一定也需要见他。“立功”计划失败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果,因为这不仅是他的失败,更是敌人的失败,如果真的有一枚扎在军统系统里的钉子,那么他一定也会对这次失败作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