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嬷嬷统管着韩府后院的大小事,是韩均的干娘,照理说早该领着一众下人来见过新夫人,只是新夫人身子时而好时而坏的,还没来得及见他们。
裴真点头道好,眼见着小豆子有些想走又不好意思说的意思,心里怕他要去锦衣卫吩咐示下,折腾她几个兄弟不好行事,于是便同他闲聊起来。
她对京城不甚了解,问起京城的种种,倒是挑了韩烺的谈兴,两人随意说了一阵,日悬高空的时候,夏西姐妹早已领了人回来——
两个年轻小哥,一个小姑娘。
裴真一眼瞧见下面站着的一身青色的短打的未英,正大着眼睛打量着她,她极快地掠过一笑,又收回目光看了韩烺一眼,韩烺对新来三人似是没太在意。
蓝姑报上了三人化用的名字——魏央、袁木和小哑,顺道还朝韩烺解释了一下,“......小哑这姑娘从小烧坏了嗓子,说不得话了,只是手巧,我们几个习武之人连梳头都给夫人弄不利索,索性她会,便让她一道过来了。”
名正言顺混进来的哑巧比划了个手势,韩烺只是点头,并没有什么问的,只又说了韩府里的下人,唐家的人也可随意使唤,不要见外之类的话。
“那是自然。”裴真应着,见韩烺不欲多说的样子,心下甚喜直接给蓝姑递了个眼神过去。
眼见事闭,韩烺端起茶盅饮了口茶,只是茶盅盖掀开的当口,突然眼角扫到一个不寻常的目光——下边站着的那个叫魏央的小子,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又落到了他的夫人身上。扫过他时,那目光凌厉戒备,落在夫人脸上又含混轻柔。
韩烺一怔,这小子恐怕有些来历。
“你叫魏央是吧?”
蓝姑本要开口让三人下去了,韩烺突然点了未英的名,她一愣,抬眼见裴真递过来一个稍安勿躁的目光,抿了嘴。未英却是闻言看了过去,但见那坐在他采姐旁的老男人嘴角露了些似有若无的笑意,心中一凛,顿时明了了。
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
他拱手,“回大人,在下魏央。”
他自称“在下”,韩烺嘴角立时勾了上去,正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身量未足仍是少年人模样,眼神却不同寻常,不由地转过头来问裴真,“魏央莫不也是夫人家中亲戚?”
不是亲戚又哪里敢称呼“在下”?连夏氏姐妹这等投靠的,都不敢这般自称。
他特特问了话,裴真也打起了精神,她不动声色地看了未英一眼,将早已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这孩子从小便跟着我,虽无姐弟没分,却也胜似姐弟。江湖中人没有约束惯了,他又年纪小,夫君别见怪。”
听着完裴真毫无迟疑地轻声解释,韩烺眼角便瞧见那魏央越发站得昂首挺胸,含笑点了点头,深看了未英一眼,“原来是这般。”
他没继续追究,裴真也没再给他追究的机会,示意蓝姑带着他们下去了。
韩烺静默地撩了茶叶饮茶,心下如何作想裴真自然不晓得,只是她坐在一旁,悄悄地出了口气,目光从韩烺身上掠过,嘴角噙了一抹安心的笑。
韩烺的锦衣卫们,恐怕没有人能想到反过来查他们指挥使的府邸吧?
这一次,她得多谢小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