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真忍着他的手,也忍着他紧紧盯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一息一息过去,终于忍不住了,“夫君,让人烧个手炉吧。我身子没好利索,怕替夫君暖不得几时。”
她言语里的躲避韩烺一听便知,这话就像是竹剑,看似不过平常木剑,却刺他于瞬间。
他说不用,紧紧握住她不撒手,“我就快暖和了,不时便能反过来替夫人暖手。”
裴真差点被他这竟有些道理的歪理说得笑了,她无奈了,也不再反驳,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她不说也不动,韩烺心里苦,全然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不由地小声问出了口:“夫人,不想给我暖手?”
裴真不会承认的,“夫君多想了。”言罢,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练武之人手粗糙,怕夫君嫌弃还来不及。”
话一说完,暗道画蛇添足了,她这么说,以小豆子那人精的耳朵,定然能听出来。
不出她所料,小豆子确实听出来了。
韩烺一个激灵,立马坐直了身子。黄谅和韩均这两个该死的,给他泄露出去了!
他现在怎么办,果真要给他夫人说,说他不信同夫人之间的感觉,找人试去了?
就算他这么说,夫人也不会信啊!
“夫人真是多想了,我怎会嫌弃?”韩烺握着裴真的手不丢,急了起来,“我只怕夫人嫌弃我。”
裴真听见他闭口不提昨日的事,心里也不由冷了下来,看来是真的,无误了。
她态度越发冷淡,笑得也越发敷衍了,韩烺看在眼里,恼在心上,那竹剑刺得越发深了,这个怎么办才好?
都怪黄谅和韩均两个大猪蹄子!
可是他也不能就这么认了,这根刺不拔出来,往后只会越来越疼。就这么一思虑,他忽然计上心头。
“我怕夫人从前自己做事惯了,带来的人又少,用府里的奴婢也不顺心,再做些琐事伤了手。昨日亲自去给夫人挑了几个手脚灵巧的小丫鬟,让夏西她们带着做事,往后夏氏姐妹若不在夫人身边,也有人能顶上。”
韩烺越说越觉得这个说辞完全可以,又道:“我不会挑人,只会瞧下人一双手是否灵巧,挨个看了挑了几个,先让嬷嬷教教规矩,过两日就给夫人送过来。”
这一大段话说完,韩烺脑门都热了,圣前回话都没这般挖空心思、胆战心惊,他眼瞧着裴真脸上有了思索之意,心里大大松了口气,连带着把旁的相关不相关的,都一并交代了。
“夫人只管歇着,若是闷了,可把女先生叫来说书。我之前在大兴救过一对说书的父女,两人都在京里,夫人若觉得尚可,随时便能叫到府里来。”
说书的父女?
裴真想到了未英提到的黄谅口中的一个名字,她看向韩烺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好像充满了坦诚,裴真心中的冷气不由和暖了几分。
她直觉自己应该相信看到的那份“坦诚”,不管她是裴真还是唐沁。
她缓缓点了头,眼中不知何时染上了点点笑意,“谢夫君。”
时时刻刻注视着她的韩烺,此刻很想长出一口气,脑门的汗终于还是冒了出来,他却半点没觉得不适,反而心头畅快地想学黄鹂歌唱!
他的夫人又同他和好了呢!
他握着裴真的手不放开半分,也已经不想再追究自己为何会这样患得患失,他是可以谁都不在乎,可他得从心呀!
心里如何感觉,那是半点骗不了人的!